瘦猴鼻青脸肿,却不忘表情管理,每每开口必先挤出三分笑意。
苏冶本就没想着贪他那几口馍,见他睁了眼,便塞回了瘦猴包袱里。
“昨个还没问你,尊姓大名?”
瘦猴龇牙咧嘴道:“两位娘子先搭把手可好。”
苏冶和王喜对视了一眼,于是乎一人拽了瘦猴一只胳膊,将人往屋里拽去。
“呦呦呦轻些……”
瘦猴疼得直叫唤,俩人也没手下留情。
待在东屋坐定,瘦猴才道明来历。
“在下原是县里远近闻名的状师……”
状师,放如今就是打官司的。
苏冶下意识想问,法考过了吗,律师资格证有吗……好的串台了。
有县衙编制吗,没有的话,大概率是个诉棍。
如果把古代基层社会的衙门比喻为屎缸,诉棍就是那根滑溜的搅屎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专坑害老实人。
苏冶继续听他说下去。
“本人姓来,名唤人聪。”
来人聪,来根葱,这姓氏倒是稀奇,苏冶心想,随即切入正题:“那你是怎么到的这地方?”
来人聪深深叹了一口气。
“咱县里有个姑娘叫小翠,清清白白本是良人,奈何孙家那天杀的二世祖瞧着她模样俊,又欺她无父母庇护,强抢了小翠去做小妾,不想小翠进去没几日,孙大郎便失了兴致,冷落了她,偏那正室娘子是个母老虎,背地里板子罚跪一样不少,动辄落下小翠一身伤。”
“后来,她不知托了谁,寻上了我,我瞧她可怜,帮她去县衙递了一状,不曾想那孙家在外是个好面子的主儿,要顾及那大娘子,恰好孙家人同那府衙关系匪浅,竟反咬一口,乱判了黑白,小翠送回了孙家那魔窟,连带我也受了个挑唆的罪名下了大狱。”
他这话全然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苏冶和王喜对视一样,都是半信半疑,“那你又怎的从牢里到了这地方。”
来人聪闻言,又是一口气叹得老远。
“不只是那日,有个姓曹的人找上了我,说是和县丞有旧,愿意帮我摆平这事儿,只是事后需要些银钱打点。”
说着,来人聪狠狠拍了下头,“我当时日子难,一心记挂着出去,哪想那么多……”
之后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曹经是一招鲜吃遍天,骗人的法子换汤不换药,却又能因人施策,抓住不同对象的核心需求,为其量身定做上当攻略。
想来这人的成功也是不无道理。
诉完了自己的入村经历,来人聪问起了苏冶和王喜,“还未请教两位娘子芳名和来历。”
苏冶简略说了她和王喜被骗的经历,但是隐去了李三还没死的事情。
“这么一看,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日后定要互相照应着些。”
苏冶敷衍应下,环视一圈后,开口问道:
“小白和那位大叔呢,为甚这里就你一人?”
王喜也注意到了,“对头,这时候,不在这里,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