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师傅颔首,“你既有主意,我也不再多言,”
说罢转身离去,只留赵玉芬在屋里,若有所思盯着那些铁块。
良久后,她朝门口道:
“去给曹先生传个信儿。”
——
这头,苏冶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自己醒来时天光仍亮。
睡意还未全然散尽,饿意却先涌了上来。
“我是几日没吃饭了,怎饿得慌?”
话音刚落,王喜举着大肉包子的手便伸了过来。
苏冶瞳孔放大,“怎的又有包子?”
“小白送的。”王喜替她吹了吹,“你也是醒得巧,刚送来的,还热乎呢,快些吃吧。”
苏冶接过包子大口吞咽,“改日得叮嘱他些,有点体己钱也不能这么霍霍。”
王喜看她吃得急,倒了些水递过去,“你倒是慢些,别噎着。 ”
忽得,苏冶想到了什么,加快速度咽下了最后一口。
“铁块出了吗?”
王喜:“放心,都照你说的,东西一出炉便给赵大娘送过去了。”
苏冶点头,“那便好。”
她瞧王喜似是有话想说,便道:“怎么了。”
王喜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前日里河边遭了人命的事儿,村里人都同上头那些对着干,你如今站出来起炉子,赵大娘便有了由头让那些人继续做苦力,不知会不会遭人记恨。”
苏冶摇头,“你想想,我若不站出来,赵大娘会就此罢休吗?”
王喜想了想,摇头。
若是肯罢休,便不会断了他们的吃食。
“那便对了。”苏冶放下手中茶杯,“用性命跟这些人耗是没用的,到头来结果都一样,不过时间早晚,既然终要站在那炉子前面,不若争些机会替自己的安危谋划,好过等他们用棍棒来敲打我们。”
说着,苏冶看向王喜,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以往不曾有过的锐利。
“王喜,宁死不屈是气节,但那是为了大义,不是怕死,我们若是蝼蚁,磕得头破血流也擦破不了欲要踩我们之人的一点皮,看似同他们置气,实则损耗自己罢了,不若做些实事,真正为自个儿好。”
王喜听她这样说,怔了许久,方才叹道:
“以往只知你做事周全,不知你将这许多事想得透彻,不似我,只懂耕田割稻,下灶洒扫,遇事总拖你的后腿。”
苏冶见她神色黯然,轻覆上了她的手。
“事无高低,耕田的农夫也好,起灶的厨娘也罢,其间都有旁人触不到的门道,若论周全,我实则不及你十分之一,但我这人有个好处,我有一分的能耐,我当十分,有十分的能耐,我当百分,即便是我错,也不怕别人议是非。”
她笑着看向王喜,“自打与你相识,我跟你学到好些东西,只是往日不曾提起,不想你如今倒妄自菲薄了。”
王喜听她这样说,神色间浮上些柔软,“你这嘴巴厉害,尽说些好话哄我。”
苏冶瞪大眼睛,“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行。”王喜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就当是你这都是实话,受下了,往后不再说些自轻的话。”
苏冶闻言咧嘴一笑,露出整齐地一排牙,又是一副不大正经的模样。
忽得,门口传来敲门声。
苏冶起身拉开木栓,只见门口站着赵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