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苏冶,赵二语气不善,“我们老大找你。”
“哪个老大。”
若是赵玉芬,以往赵二都是同这村里人一样,称她“赵大娘”,倒不曾听过他称呼谁为老大。
忽然,苏冶脑子里闪过了一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赵二便开口。
“曹爷。”
——
自打那日被送到哑沟后,苏冶再未见过曹经的面,村里诸事似乎都是赵大娘在代他管着。
苏冶虽不晓得二人关系,也能猜到他们交集不浅,否则哑沟这般庞大的“诈骗”机构,牵扯多方利益,曹经不可能放心交给她。
绕了些路,才到了曹经在哑沟的住处。
在苏冶的想象中,曹经应当正坐在张太师椅上,手捧茶盏,掀盖轻吹,慢品香茗。
实则不然,进屋后,曹经没有品茶,也没有拿捏腔调,只坐在一张瞧着有些摇摇欲坠的木椅上,一手拨弄算盘珠子,一手奋笔疾书,皱着眉头,颇有几分苦命会计赶报表的形神。
再看这屋子,不是是不是曹经在哑沟的住所,总之十分简陋,夯土的茅草屋,屋里只一木凳木桌,外加一张歇脚的床,桌上连个用水的茶壶都没有。
觉察门口动静,曹经抬眼,只一下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这一幕让她想到了那日去见赵玉芬,彼时她也是手里拨弄算盘账本,与此刻的曹经格外相似。
曹经不开口,苏冶也不作声,只站在一旁等他忙完。
不多时,曹经放下了手里活计,抬眼看向她,开门见山道:
“听钟老说,你有烧铁的能耐?”
苏冶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你从何处习得这些?”
苏冶将前些时候编给赵玉芬他们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不料曹经并不好糊弄,继续问道:
“你非本地人,可记得自何处而来。”
苏冶摇头,“前些年糟了意外,摔坏了脑子,只记得些幼年的事情。”
曹经默了片刻后,说道:“是谁同你这般说的?”
苏冶:“你晓得的,我那死了的丈夫,北边战乱,想来是他从人牙子那里买了我。”
曹经目光微凝:“你是何时摔坏了脑子?”
这事苏冶没必要作谎,便道:“约莫一年多前。”
闻言,曹经面上神情有些奇怪,继而冷笑道:
“你那夫君同你说的?”
苏冶点头,随即察觉到不对劲,“你的意思是?”
曹经道:“两年前,你夫妇二人刚到曹家村的那晚上,我见过你那丈夫一面,那时你便卧在床上,头上还蒙着纱,莫不是后来又摔了一回。”
苏冶心头一震。
一年连摔两回……还都是脑子,以她成年人正常的视力和四肢控制水准来说,是极小概率的事情。
那么以大的概率来说……
苏冶看向曹经,他和李三俩人必有一人没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