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清晨,山间的雾气还没散尽,一辆中巴车在盘山公路上缓缓盘旋而上。车厢颠簸的厉害,林荞困的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
谁能想到,她今天起得比林伟民夫妇还早。
六点闹钟准时响起,她睡眼惺忪地掀开被子,伸手使劲儿捏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脸。
强制开机!
梳妆台前叮叮当当半个多小时,林荞终于折腾出一个精致又看似随意的妆:棕黑的眼线沿着睫毛根部细细勾勒,眼皮上淡淡铺一层大地色,眼头和鼻尖再来一点微微泛着珠光的提亮,最后拿睫毛膏刷一刷刚夹翘的睫毛。
她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的人笑得明媚,自然又大方。
“这样,应该不会太刻意。”她对着镜子嘀咕。
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裙子,指尖毫不留情地掠过,最后还是在一套宽松好看的运动装前停下。
应该既不会重演初见时的窘态,又不至于太隆重引起怀疑。
纪老师推门进来,原本准备喊这个平日喜欢睡到日上三竿的懒蛋起床。
一进屋却愣住了
“。。。…?”
“我收拾好啦爸爸妈妈,我们可以出发啦!”
林荞笑嘻嘻地转身。
“今天去滑雪,你还化妆?”纪向兰忍不住摇摇头。昨晚他们聊得投机,酒过三巡后竟直接把第二天的行程也定下来了。
“放心吧!喷了三次定妆喷雾呢,掉不了!”
“行,那你一会儿在车上好好补个觉。”
靳杨坐在林荞身后,安静地看着窗外。
他余光瞥到前排小姑娘的脑袋一磕一磕,心想,看起来运动天赋都没有,还这么困,要怎么滑?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刚一下车,林荞便雀跃地凑过来。她声音甜得发腻:“哥哥!这是我十九年来第一次滑雪诶,你能教教我嘛?”
那个“一”字被她故意拖得拐了好几个弯。
她的眼睛像昨夜里最亮的那颗星星,灵动的光在她的瞳仁里一闪一闪。
靳杨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他今天什么装备也没带。
国外几年,靳杨几乎跑遍了北美各大滑雪场,其中去的最多的还是WhistlerBlab。风景好,雪道多,距离还近,从温哥华开车过去不到三个小时。
他的滑雪技术就是在那练出来的,不专业,但唬一唬外行人足够了。
雪场的负责人满脸热情,迎上来招呼,却把重点都放在了林伟民和靳文礼身上。
林荞和靳杨,就这么被忽略在了人群后面。
两个人在大厅里短暂地对视了一瞬,四目相交时那点微妙的茫然,很快被周围人群的喧闹冲散。
靳杨先反应过来,领着林荞在不怎么熟悉的大厅里来回穿梭。林荞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两只他心血来潮买给她的小乌龟玩偶,脚步轻快。
她问道:“为什么要买两个?”
两个是不是有点。。。太侮辱人了?
靳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眨眼间便吐出一句极为刻薄的话:“因为你需要。”
装备很快备齐,他单手拎着两个人的东西,带她回大部队集合的地方。
几位长辈气定神闲地坐着,慢悠悠喝茶。
靳杨还没把东西放下,就听到靳书记颇为自豪的嗓音传来:“哎哟,不用请教练,请什么教练!老林你听我的,把荞荞交给靳杨就行,放心吧!”
他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对自己父亲笃定的语气颇为无奈。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在不远处。
林荞看着靳杨靠在椅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手边的咖啡杯。片刻后,他忽然打了个响指,招来侍应,替她要了一杯热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