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予岸侧过半张脸,看向她。
晨光熹微,恰好从高窗斜斜地滤进一缕,同舞台的追光似的,正正地笼在楼梯上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她穿着宽大的藕粉色卫衣和牛仔短裤,空荡荡,衬得她越发伶仃清瘦。
长发被随意拢起成一个低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苍白的颊边。
两个人一个在楼梯上,一个在楼梯下,再次对上视线。
夏星至有着和厨房烟火格格不入的干净和清透。
这次的对视停留了比预想中稍长的一瞬。
他应了一声,算是知晓,随即迅速转回头。
他将塑料袋口收紧,连同那杯豆浆一起推到灶台最内侧的位置。
“我能做点什么?”
“墙角那筐青菜,择了,洗干净。”
“叶子黄的老的去掉,根部的泥冲净。沥干水,放蓝盆里。”
刀尖这次指向了墙边另一筐沾着新鲜泥土的青菜。
“好。”
她走到菜筐旁蹲下。
一片叶子,又一片叶子。剔除黄叶虫眼,留下青翠。
机械的动作让夏星至稍稍放松,思绪也开始在小馆内漫无目的地飘散。
飘到了吧台,那里是梁予岸的领地。
火焰跳跃,舔舐着锅底。
他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黑色发带,额头全部展露出来,剑眉星目。
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刀柄,干脆地处理着案板上的食材。
案板、刀具、食材,在他身前构成一个紧凑而高效的工作三角区。
角落巨大的汤锅持续发出咕嘟声,显然已熬煮多时。
复杂的香气涌出来,骨汤醇厚、葱姜辛香。
香味无声地升腾,弥漫,渐渐填满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
“土豆削一下。”
梁予岸的声音把她飘着的思绪抓回来,递过来一小筐土豆和一个削皮刀。
她拿起土豆,笨拙地削起来,皮削得坑坑洼洼,一块好皮连着厚厚的果肉被削落。
他放下清洗的刀具,走到她身边蹲下,从筐里拿起一个新的土豆和削皮刀。
梁予岸左手稳稳握住土豆,右手持刀。
刀刃贴着土豆表面滑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片片薄而均匀的土豆皮如同被揭开的纸页,连续不断地落下。
整个土豆很快被处理得干净光滑。
他将削好的土豆放进另一个干净的盆里,然后拿起夏星至之前削得坑洼的那个土豆,同样修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