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云彩层叠,金黄色的世界美得有些虚假。
但周五傍晚时段,小馆内的忙碌是真实的。
后厨里,油烟机的轰鸣声不停,铁锅与炒勺碰撞着锅沿,爆炒的锅气和炖汤的醇香把馆内塞得密不透风。
前厅,夏星至的身影在几张桌子间快速地穿梭着,麻利地边收拾着残局,边招呼客人。
她听见收银台旁边那台小打印机发出急促的“咔哒咔哒”声,那是新的点菜单在源源不断地吐出来。
与此同时,12号桌的客人招手招呼她。
“服务员,我们的油淋鸡好了吗?等很久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夏星至赶忙带着歉意微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就帮您去看看后厨,稍等。”
她快步走到传菜口,确实冷冷清清。
不太对劲,梁予岸从未在这种黄金时段卡壳过。
刚掀开门帘,她就看到梁予岸弓着背,钉在那口罢工的炒锅前。
炉灶上的火苗忽明忽灭,根本不受控制。
拧阀门,检查管道接口,调试风门。。。。
他试遍了,只是对这台抽风的老伙计似乎都毫无用处。
一股灼热的烦躁冲了脑门,但他还是努力压制了下去。
“梁哥。”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
他看不清夏星至的脸,只看到她站在后厨门口那道明暗分隔线上。
“以前拍某个老店的探店视频,跟过一个老师傅,他说这种老式鼓风灶,如果阀门和管道没问题,火有问题,九成是这。。。”
她指向炉灶底部的进气口。
“油堵住了,或者。。。”她微微侧耳,听着鼓风机的断续声,“扇叶被卡死了。”
没等梁予岸作出反应,夏星至走了进来,拿起靠在墙角的手电,直接照向进气口。
“看,全是结住的油垢。”
梁予岸拿起一把钢刷,对准那儿猛攻。
闷热的后厨里,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愈来愈猛。
“哐当!”
一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油垢终于被撬下来,滚落在地。
后背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眉心拧紧,狠狠用手按住向右侧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这姿势停留了好几秒,但眉宇间的沟壑并未舒展。
前厅新的催单声来了,夏星至赶紧去应答。
几乎同时,鼓风机猛地长鸣,蓝色火焰重新给稳定地燃烧起来,火舌蹦跳着舔舐锅底。
细小的油泡跳跃起来,梁予岸赶紧擦了擦手,把整鸡浸入滚油中。
“滋啦——!”
热油激发出来肉香。
当最后一道滚油浇下,葱花作为句号撒上去后,再把油淋鸡放到出餐口的时候,他终于敢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炉灶恢复了正常,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
两人在锅碗瓢盆和客人的对话声中高速运转,搭配上出餐的按铃声。
一段时间的磨合已经让他俩足够默契,不至于在晚高峰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