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了下,不自然地别过眼,躲开她的目光,她却伸过手来,微凉的掌心贴了贴他的脸颊。
“烧退下去一些了。”她松了口气。
“ni……”出口的声音哑得吓人,像被粗糙砂纸打磨过一般,听不清是“倪”还是“你”。
“你还是别说话了。”倪简站起来,换下他额头上的冰袋,又坐回去,打了个哈欠,说,“你睡吧。”
他闭上眼。
深夜里,一丁点儿动静都会放大数倍,她在翻页,她在做笔记,她在……或许是药物的副作用的缘故,在这样细碎的声响里,他的大脑很快变得昏昏沉沉。
次日是周六,倪简除了出门购买食物,一整天都在家里。
他的烧已经退了,或躺或半坐,看着她做平板支撑、仰卧起坐、练哑铃等等。
他不由得问:“你是体育生?”
“不是啊。我只是想变强而已,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不被别人欺负。”她说,“在学校里就没人敢欺负我。”
“你父母呢?”
他在这里住了几天,没见过她之外的人。
“不知道,我在福利院长大的,成年后我就搬出来住了。”
他“哦”了声,没有为此道歉,倪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到了周日,他能勉强下地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自尊实在接受不了在床上解决排泄,即便牵扯伤口,他也要下床。
倪简惊讶于他的恢复能力,谁能想到之前伤重得都快死了的人,没几天就可以行走了。
但她还是跟到了洗手间门口,紧紧盯着他。
他忍不住说:“你难道还要看着我上厕所吗?”
倪简一脸理所当然,“这有什么的,这几天都是我给你上药、擦身。”
“男女有别,你一个女孩子,你不害臊吗?”
“你除了那里大点,跟别的男性裸体没什么区别啊。”她是指,她在解剖室见过的大体老师。
“……”
在他的坚持下,她还是被他隔绝在门外。
倪简扬声:“喂,有事可以叫我,你不用不好意思。”
他没理她。
她摸了摸鼻子,转身背靠着墙,脚跟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
几分钟后,他拉开门,没想到她还在门口。
她上下看了他一眼,猛地拍了一下掌,“太棒了,你现在可以自己上厕所了。”
“……”
他感觉她不是把他当小孩,而是她捡回来的一条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