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裴知行来了靖安侯府后就极少生病。
就像之前奚九所想,靖安侯府就是锦绣堆,不用像寺里那般,需要砍柴,挑水。在靖安侯府,连裴铮的吃穿用度,都抵不上裴知行。
所以裴知行已经极少生病了。
只是后来,奚九去了边疆,裴知行日日夜夜不得安眠,总害怕噩耗传回来。他给奚九写去的信,奚九从来不回。
那些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情意,也因为奚九的拒绝,没有了后续。
那段时间,他只能从暗卫每隔两月传回来的情报中,窥得只言片语奚九的近况。去了边疆大半年,就只传回来四封信,寥寥数语关乎奚九。
后面有一次,裴知行病得严重,一个月了也不见好。裴铮急得不行,中京有名的大夫都来看过,但就是治不好。
最后大夫留下一句:“心病还得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病就只得耗着。
再后面,裴铮向边疆回信的时候,裴知行闯了进来,他那个时候因为生病,早已若不胜衣,瘦似梅枝横月。
裴铮惊讶的看向他,问道:“知行,怎么了?”
裴知行紧抿着唇,视线死死盯着桌上的信纸,咬牙道:“你跟她说,我快要病死了,让她以后不准去我的坟上祭奠。”
裴铮瞪着眼,怒斥道:“你说什么胡话!怎可这样咒自己。”
现如今,靖安侯府就裴知行一个后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裴铮也无颜下去面见列祖列宗。
裴知行就这样站在那里,跟谁较着劲儿似的,眼眶都红了。
裴铮无奈,又展开信纸,在末尾添了一句:世子惦念诸君,身体抱恙,日渐清羸。
原想着下封信也得两月后才能收到,未曾想边疆的回信来的要比以往早些,一个月后便送了回来。
还是如往常那般,回信恭敬严整,措辞庄重,一本正经的谈论着公事。
唯有最后那句,带了些温和:万望世子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当时裴知行拿着那封信,手都在抖,眼泪啪嗒一下就落在纸上,将笔墨晕染。这么久来,这是奚九回他的第一句话。裴知行吸了吸鼻子,埋怨道:“没良心的,怎么不等我病死了才回信。”
自那以后,裴知行的病就逐渐好了起来,身体也慢慢养了回来。
。。。。。。
裴知行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
夜幕笼罩,庭院寂寂,唯见孤月当空,冷光湛然,浸透窗棂。
帐外点着灯,昏黄烛光透过苏绢,在墙上跳动。屋里空荡荡的,寂静一片,连人影也无。裴知行退了烧,掀开锦被,想要坐起身来。
正待唤人,忽闻房门响动,裴实走了进来。
裴实看到裴知行醒了,面色一喜,端着药,快步走了过来。
他把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去扶着裴知行,高兴道:“世子,您可算醒了,这次昏迷可当真是吓坏了小的。”
在路上裴知行突然就昏迷不醒,裴实心急如焚,连忙跟外面的车夫说,赶快回府。原本一炷香的路程,硬生生半炷香就赶了回去。
“您还难受吗?”裴实关切道。
前面裴知行还烧着,后面在昏迷中,喂他喝了一次药,温度才降了下来。
“无事。”裴知行道。
裴实道:“大夫说您病未愈,又染了风寒,故而高热晕了过去,得修养几天,再不能受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