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寻的声音很虚弱,听着比身体病重:“终于听到我承认自己低劣你高兴了吗?咳,你来这儿是不是就是为了瞧我这副丑模样的?我今天也算是看清了,您放心,到了秦皇岛我也不唱反调了,以后我也不唱反调了,我这么个年纪,唱也没有用了啊,你说是吧,弟弟,我闹什么呢,谁在乎啊?”
西凌微看着应寻这副模样,心里觉得难受,她别过头不去看他,但眼却隐隐模糊。
谁在乎啊。
江淑莹见应寻这样,神色照旧悲悯:“团团,你不要这样。”
“妈妈演出时间要来不及了,你这个状态妈妈会不放心的。”
应寻却不再言语,只慢慢地闭上眼睛。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那一头金发静静地在枕上散开,花束阴影为金发打上斑斑锈迹。
应忌玄沉默片刻,对江淑莹说:“你先去吧,工作要紧。”
江淑莹面露忧色,无论是谁见了,想必都不忍这样一位美人伤心。
应忌玄见江淑莹没动静,眉头皱起,不含情绪地抬眼看她:“你现在这样迟疑,最后只可能两边误事。”
江淑莹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西凌微笑笑:“那我先走了。”说完,她不紧不慢地提起放在床尾的手提包,回头对两兄弟道,“对了,明天元旦,中午我们一家人团聚吃饭。圆圆,记得联系你爸爸,至于团团的事,蔡叔叔到时会来见你们,妈妈今天就先走了,很开心见到你们。”
说完她就徐徐走出了那扇门,在离开时目光停留在安静的应寻身上几秒,最后无甚留恋地转身离去,一如刚到时优雅清贵。
反倒是应寻闭着眼说他累了,想要休息。
西凌微把两本书拾起,叠好放在书柜上。应忌玄在床头看了应寻片刻,伸手揽过向他走来的西凌微,朝屋外走去:“饿吗,我们去吃饭。”
应忌玄把门带上。
外面沙发上坐着他们家的阿姨,穿着一件深咖色羽绒服,面前还放着一个巨大的金色三层保温盒,应当是来给应寻送饭的。西凌微对上她淳朴敦和的目光,也离得应忌玄更近了些:“嗯。”
“向婆婆,应寻今晚可能不吃饭了,麻烦你跑这趟。”
听了这话,向婆婆显然在意料之中,但她迟疑片刻还是笑笑:“不麻烦,不麻烦。应寻我也是看着长大的,他不开心就喜欢装睡,等他想开了就好了。”
“你们俩快去吃饭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他。指不定这孩子什么时候就饿了,到时候吃不上饭又要不开心。”
应忌玄目光落在那三层保温盒上。
他向来喜欢听向婆婆提起他哥,那语气是他没听过的。
西凌微在拿书包,听这话也默默看了阿姨一眼。走近了她才发现,这位向婆婆不是上周在应忌玄家楼上看到的那位阿姨。
那位身形更瘦,留着一头漆黑的齐耳短发,举止干脆利落,看上去就有很大的力气。但眼前这位阿姨明显上了年纪,皮肤较白,气质更为温和,过于端正的坐姿也显现出她本性的纯良。
而她在提起应寻时脸上的无奈和爱怜,让西凌微心里生了更多的好感。
“好,那我们先走了。”应忌玄的声音很轻。
西凌微盯着应忌玄的脸,再低头理了理书包带子。
等出病房门她就抱住了应忌玄的胳膊,仰头去看他。
“怎么了。”应忌玄以为她想起什么东西没拿。刚才他忘了注意。
西凌微却将他胳膊抱得更紧,温声道:“我们的小朋友是不是也不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