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蝉眸光一闪,心觉有异。
苍山院这么大的院子,失手打翻茶水也不算大事,这样大的院子连一套备用的垫子都掏不出来,这才是天大的笑话。
荧蝉用眼角余光锁定映禾,不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这茶水倒是不影响歇息,横竖有被子隔在上头,只是明日墨管事要在上面休息,我铺了铺盖在上面捂一夜,明儿这垫子怕是就不得用了。”
“天气热起来了,这儿又潮又热,等挨过这一夜,茶水不一定洗得掉不说,就是能洗,芯子也得臭了。”
荧蝉装似为难,但实际上为难的人另有其人。
见映禾仍旧蹙着眉,荧蝉作势要转身去寻墨影:“姐姐若是不方便,我去寻墨管事也一样,他总晓得替换的东西在何处,有了墨管事的话,也省的姐姐为难,改明儿我请库房的小姑娘吃些汤粉丸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映禾原本还在犹豫,一听荧蝉这样说,立即道不必。
“墨影忙了一日,去劳烦他做什么,你去找翠翠拿一套新的来。”
“这屋子里的物件你都上上心,每一件都是有数的,这垫子这几日才换过,前几日换下去的那套,还不晓得翠翠那丫头洗没洗。”
荧蝉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映禾,只见映禾只是拧着眉,似乎在因为这件事心烦。
但荧蝉总觉得映禾一开始的阻拦有猫腻,不动声色笑着上前握住荧蝉准备抽垫子的手,一双眼眸泛着盈盈水光道:“哪里能让映禾姑娘帮我换铺盖?我成什么人了?你今儿已经帮了我大忙,哪里还能劳动你?”
映禾还要还要说什么,荧蝉已经利落将自己铺盖底下的垫子抽了出来。
玄色的祥云纹垫子,约莫三指厚,荧蝉抽出来状似不经意的感叹了句:“真是苍山院的东西好,这香料经久不散,连这垫子浸透了。”
映禾伸手要接,荧蝉却不松手,仍旧是那副说辞。
谁料映禾竟然难得强势,竟然一把将垫子抽了过去。
“不算麻烦,你紧着些世子,这些事能分担我也就替你分担了。”
为了防止让映禾发现异样,荧蝉顺势松手,对她道了谢。
“多谢姐姐了,否则明儿我可不知道该怎么交差了。”
映禾抱着三层垫子出去,背影袅娜。
就一床被子,荧蝉盖一半铺一般,勉强能睡个囫囵觉。
沈麟夜间起来过两回,荧蝉听着动静,见沈麟没旁的吩咐,起来换了烛火,添了茶水,便接着休息。
夜半三更,沈麟再一次无声无息的站在荧蝉身前。
烛光不大亮,屏风再挡去大半,即便沈麟的身影投射到荧蝉面上,她也没有半分察觉。
夜间下了雨,荧蝉起来关过窗户,今日这美人榻处不再是沈麟熟悉的云中香,反而是一种他不曾嗅闻过的味道。
不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有些甜?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荧蝉不适应剩下硬邦邦的美人榻,睡得本就不安稳,听见外间下了雨,立即醒过来关窗下帘子。
靠竹林那边的游廊是要下帘子的,否则明日雨水竹叶便要落到游廊上来,
靠墙的窗户荧蝉都关了,靠游廊的还撑着通风。
雨水噼里啪啦打到窗户上,荧蝉原本都要回美人榻的步子忽然停住,转而走向沈麟的床榻,无声无息惊了沈麟一下。
他如今就在前些日子藏身的帷幔后!
风吹幔动,荧蝉一步步靠近沈麟的床榻。
荧蝉不敢发出动静的模样,看的沈麟头疼。
直到荧蝉伸手去挑床帐,沈麟从多宝阁里拿出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