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弘懵了:“谁呀?”
温朝起身,向贺怀霜行礼:“贺老先生说笑。”
“不必过谦。”贺怀霜说,“在定州的委屈,又岂是这一句话能囊括的。”
“所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以语于冰。”温朝稍顿,“人情反复,世路崎岖,言多必失。”
向弘到底还是见事少:“要是有人冤我,我定要同他争辩几句的!什么言多必失,难道受了委屈就往肚子里咽吗?”
付衡小声说:“将军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别有什么说什么,容易得罪人。”
向弘嘁了声,无所谓道:“得罪便得罪了,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温朝闻言只是笑笑,并不非与他争个是非黑白出来:“恩怨分明也很好。只是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日后说话做事还需三思而后行,切记祸从口出。”
付衡和向弘还在争论,贺怀霜默默听着,并不说谁不对。
关月的心思早飘出窗外了,他们后头说了什么,她不甚清楚。
她的确很久没做梦了。
若她挂念的人入梦,会不会责怪她呢?
——大约是不会的。
第78章
冬日的雪一场又一场,越积越厚,终于将窗外树上年前才抽的新芽压断了,于是入春时节,它的花骨朵打得不大顺利。
已是三月末了,沧州的寒意仍未完全退去。
东境的信来了一封又一封,并不都出自青州。温怡其实一封一封回了,只是没叫人送出去。
子苓受命陪着她,却不知如何宽慰,于是又将爱闹腾的川连要来,屋子里才热闹了些。
或许因为年纪小,每每写了回信再烧掉,温怡并没有避开他。川连撑着脑袋,叹了一次又一次气。
花苞才出,细碎的像星子。
川连坐在窗户边上,无聊地数花骨朵玩。他觉得很奇怪,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个人就明白。明明每次有书信来,姑娘是高兴的,提笔回信十分小心,但最后总要烧掉。小侯爷也是,没回音也不在意,依然时不时送封信来。
他瞄见温怡写到一半的回信,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才停笔,川连一把将墨迹未干的书信抢过来,不小心在上面擦出了好长一道墨痕。
“姑娘,你先别训我。”他将回信小心折好藏在身后,“我不懂大道理,就觉得你们这样没意思。小侯爷在战场上呢,分不得心,咱们就回一次,要是小侯爷不理你,咱们就再也不搭理他了!”
也不等她说话,川连转头就跑,还和正进门的子苓撞个满怀。
“你急什么,稳重一点。”子苓训过他,才同温怡说,“姑娘,公子找你呢。”
“哥哥找我?”
子苓点头,犹豫道:“姑娘也在,气氛不大对,您去劝劝吧。”
书房里很安静。
关月低着头没出声,她怕自己会哭。
“温怡。”温朝将开封的信递给她,在她接时却没松手,“你想清楚。”
这封信终于落在她手中。
“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人回答她。
不知过了多久,关月从她手中抽回信,将嘴唇咬得泛白:“……若是要走,半个时辰之后就出发。”
温朝问正出神的妹妹:“骑马学会了吗?”
温怡轻轻点点头。
“信收好。”温朝站起身,“准备一下,一会儿让空青叫你。”
话音方落,他便抬步走出书房。
温怡心里乱,却知道关月心情不大好,见哥哥没有半点要安慰的意思,只怕自己说错话,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