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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第1页）

“小姐，您睡下了吗？”

陆眠兰惊的手腕一抖，那半页纸轻飘飘地钻进她的袖口。她稳了稳声线，把残片收好了才扬声去应：“还没有，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采薇走进来时不同以往的蹦蹦跳跳，脸色还是不好。

“还在生墨玉的气？”陆眠兰失笑。

采薇梗着脖子“哼”了一声：“我才不和他计较。”

这个小插曲不过也是让采桑和采薇轻轻笑了一下，气氛依旧凝重。在窗外遮天却没有星粒点缀的夜幕里，彼此都心事重重，风动而过。

“我方才来的时候，看见那两位大人在说话，”采桑剪了烛火，又拉好窗帘，并没有回头看她：“好像是在商讨，明日有什么大事。”

陆眠兰的手微微一滞：“大事？你听到了吗？”

采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确定，隐约听到说是要什么……回阙都。”

采薇不明所以，说起话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回阙都？为什么啊？我们不是还没查到真凶吗？总不会是真凶在阙都唔唔唔……”

她后半句才吐出个头，就被采桑一把从后面捂住嘴巴：“傻丫头！”

陆眠兰把食指竖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采薇，不可以乱说话。”

她见采薇眨了眨眼，从采桑手里挣脱后，自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翻着白眼往旁边倒去，被逗的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那抹笑意转瞬即逝，片刻间她便已然垂下眼睫，暗自思忖到底该不该开口，该如何开口。

——

“今日就能出结果？”杨徽之站在门外的时候，陆眠兰才刚换好衣裳：“怎么这么快？”

杨徽之看起来也不在状态，眨眼眨的缓慢：“裴大人收到的急令，说是……阙都即刻传信。”

原来不是要回阙都。陆眠兰点点头，却还没能放下心来，只觉得现在听到“即刻”二字就一阵头皮发麻，她原本还是心不在焉，但看着杨徽之站在门前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没忍住多嘴一问：“什么急令，裴大人说了么？”

杨徽之还是慢慢地摇了摇头：“应该是密令。”他说完这句，脑袋侧了些抵在门框，声音略显沙哑：“我早上就看到他在清点车马，可能是有什么大事要忙了。”

陆眠兰看见采桑和采薇原本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东西，听过这句话后不自觉加快手上动作，麻溜的像被夺舍。

她乐得看这两个小丫头笑笑闹闹毛手毛脚的，这样正经反而不习惯了，忍不住顺手帮忙收拾了一下：“这么紧张……你们很怕那位裴大人？”

采桑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的快速收拾。采薇偷偷点头，下意识摸了摸额角，嘀嘀咕咕：“每天板着脸……和他说话也爱搭不理，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他用那块令牌砸脑袋了……”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在被采桑盯了一会儿后，乖乖闭嘴。

“裴大人很好，他只是公务繁忙，笑不出来。”杨徽之不知什么时候站直了，一本正经地为裴霜辩解：“每天要和那么多人打交道，换作是我，我也没力气给谁好脸色看。”

陆眠兰闻言抬头，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么说来，你平常很闲？”

杨徽之：“……那倒也不是。”

采桑和采薇还是不习惯叫他们老爷夫人，总觉得前几日的那场大婚如幼年儿戏成真般的幻梦感。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又觉得不接话不好。犹豫了半天，还是采桑结结巴巴的开口：“杨大人说得对。”

她正瞥着陆眠兰，还想着要不要再补充几句缓和气氛。嘴还没张开，就听见楼下裴霜的声音难得的高昂：“阙都急令。命司卫少卿杨徽之，传信回大理寺审查茶商常氏私铁一案。”

陆眠兰听到“急令”二字，又愣了一下，语气都染上了些烦躁：“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不是才传回过书信？”

“常氏茶行涉嫌私茶一案，需明确是否实属诬告，准备销案。”杨徽之看着她：“是好事啊。你是不是太累了？估计不出七日，我们就该回去了。”

陆眠兰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只听她试探着问：“不是说这些证据已经足够脱罪了？为什么还要留这么久？”

“墨竹昨日回来说，听到这里的乞儿都在唱同一首春茶谣，就复述给我听。当时……裴大人也在。”

墨竹果然听到了。陆眠兰顿觉胸腔似有密密麻麻的蚁虫爬过经脉，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受。这样热的天气，她却很小很小的打了个寒颤。

杨徽之何其敏锐，隔着层层衣裙也看得见，语气染上几分关切，身体也前倾了些，似乎是想往前迈步，又硬生生止住了：“怎么了？”

陆眠兰摇头，微微蹙眉。杨徽之看得见她眼底的挣扎，却无法察觉她心里一阵滔天的拉扯。

最终，陆眠兰轻声叹息，在杨徽之的注视下，将那残页从袖口中缓缓扯出：“你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