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齑鲈鱼脍、扁尖鸭臛、响油鳝糊、清汤越鸡、蟹粉狮子头……另有紫府琼浆、瑶池玉液。
酒浸琥珀杯,茶熏琉璃盏。
这一桌玉盘珍馐,任谁来了也做不到“停杯投箸”。
吃饱喝足打道回府,已是夕霞散尽,夜幕四垂。
白栩酒量差,几杯烈酒入喉,心肝脾肺一并烧了起来,肚子被辣的难受,还有些痉挛,一路上哎哎呦呦叫苦不迭。
段尚清关切之余又忍俊不禁,看白栩难受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豪饮了千杯烈酒,实际他全看在眼里,这家伙只喝了几小盅,茶水倒是喝了不少。
“想吐么?”段尚清弯腰搀扶。
白栩苦着脸摇头,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身。
离白府还有些路程,段尚清在白栩身前蹲下,“我背你。”
白栩蔫嗒嗒地抬起手,段尚清牵过他的胳膊绕在自己脖颈处,双臂下捞他的膝弯,确认他抱牢了才用力起身。
白栩只觉身子蓦地腾空,整个人便贴在了段尚清的脊背。
习武之人身板结实,火气也旺,白栩枕着段尚清的肩窝,就着他暖烘烘的体温,昏昏欲睡。
回了白府,段尚清将人放到廊内的长椅上,掰直他的背,将手按在胃上施了些力气按揉。
上腹的疼痛缓解了许多,白栩的脸上回了些血色,身上痛得没劲儿,干脆一歪脑袋,靠在段尚清肩上,困得昏沉还不忘道谢:“多谢段兄。”
“怎么痛成这样?”
白栩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馋酒,但酒量不好,尤其是烈酒,一下肚就烧得痛。”他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没骨头似的,就差把段尚清当枕头磋磨了。
“其实我今天也是第一回去携阳楼吃饭,不知道那里的酒这么烈,第一杯下肚的时候就难受了,没好意思让你们看出来。”
白栩嘟嘟囔囔地坦白,声音越说越低。
段尚清侧头看他,对上了一双浸润了酒气与月光的桃花眸。
他望了片刻,移开视线,看悬在天上的月,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
“记住了。”
“嗯?”
“记住你不能喝烈酒了。”他眉眼间的笑意落到了唇畔上。
仲春夜里的风还带着些冷意,卷过柳梢冲进长廊,直往人领口里灌。
姚靖冻得一哆嗦,门牙颤了几颤,耐不住地催促:“阿栩哥,夜里太冷了,我们先送你回房吧。”
“好。”白栩抬起眼皮,慢吞吞直起身子,很自然地张开双臂,等着人来搀扶,“走吧。”
段尚清和姚靖对视一眼,无奈失笑,一人架起一只胳膊,把白栩送回了房。
竹涛轻吟,月光漫漫。
次日一大早,白栩眼皮还没掀开,各家的请帖先敲开了他的门。
白栩懒得睁开眼,叫福生念给他听,迷迷糊糊地听了个大概,说是今日花灯节,春江楼大办“花月集”,文人才子齐聚一堂,邀他去一同去品酒赏花。
所谓“花月集”,名字正经,实则是若寒城的才子们为自己聚众饮酒自赋的雅称,每每吟诗作对、把酒言欢时,身侧总伴着花容月貌的美人作陪,既风雅又风月,故称“花月集”。
白栩皱起眉头,心里犯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