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积岁老汉在白石胸脯上留下黑手印,被伙计拿着扫帚赶出,浑然不觉两个男子快步穿过他身后,联袂登上二楼,几乎是摔倒在床上。
“你轻一些!”
李知微搂住他的脖子:“我不是没有答应吗?”
见濯的手抚过他脸颊:“我看她是合不了眼了。”
叫我的小女儿嫁给你,不然,我死不瞑目。
手脸一触即分,李知微几乎是温驯地任他施为,裴见濯却如烙饼般摊倒另一侧,横躺着,支起一条腿。
李知微阖起双目:“她为儿女计,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她?”
很合算的买卖。
李知微非常需要一个人,来照顾自己病弱的孩子。若与小姨成婚,他便可将孩子托付薛家,自己安心在昭文院读书。以他才学,至多一二年即可毕业授官,加之宗室身份,谋个五品致仕并非难事。
更何况,人有时候爱别人,就像在水里抓稻草。
李知微爱善思,因为他只有善思。
如果他可以再有妻子,生下七八个孩儿,恐怕也无暇顾及一个病弱。
娶薛妙持,是对他、对薛家、对孩子都好的万全之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太爱自己的发妻,所以愿意终身不娶?
十对婚姻里面九对半都是李知微与薛妙施这样的盲婚哑嫁,认识三年、相处两年,就是有些患难真情,又如何换来不渝之心。
“难道你这小姨不好?”
是她貌丑无盐,或不能持家?
“和她没有关系。”
“那和谁有关系?”
面对步步逼问,李知微像在薛家时那样偃了声色。
李知微的生意在昭文院做得这么好,不是没有原因的。黄沙落在泥巴地里,大家看一眼就掠过去,可鲜花不一样,花瓣沾上灰尘,但凡有一点心肝,都要捡起来仔细拂拭。
李知微单单静卧着,周身便无一处不美。
可你说他哪里美,又一下子说不出口,说高不高,说矮不矮,说他痩,匀停有致,说他胖,蜂腰得经手掌寸寸丈量。譬如他额下双眉,不浓不黑,至尾端竟透出淡青,如雨后天边朦胧山色。见濯伸手轻抚,连眉峰都柔软驯顺,或逆或顺,任人拨弄。
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裴见濯不自禁缓和声色:“和我有关系?”
李知微睁开眼睛,裴见濯发现他的睫毛是那样长。
李家祖上的那点鲜卑血统,一瞬间全扔到李知微脸上来了。
纤长,不密也不翘,摇摇欲坠的蝴蝶,受了伤的鸟。
“和你……”
和我也没关系?
见濯盯着他,要一个答案。
李知微不说了,解开见濯衣袍系带。
其实,见濯不愿意想这些。
很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