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白渠星收起了惆怅的感叹,他轻轻咳了两声,对许霖心道:
“你如何?刚才有没有被伤到?”
许霖心摇了摇头,道:
“一些碎瓷片罢了,师弟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凡人,伤不到我的。”
白渠星看着许霖心那张和许镜风几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温声道:
“都是可怜的孩子,我不忍看你们任何一个孩子受委屈。”
许霖心无所谓地笑道:
“昀净是我师弟,我愿意留下来给人治伤,哪谈得上什么委屈。”
“这世道可怜人多了去了,我既救得了自己,自然也希望能救得了昀净。”
“只是,心病还得自医。”
许霖心替人捏了捏被角,忽然问道:
“师父,你说若是昀净记忆中的那个人在这里陪着他,他会不会好一点?”
没有回答。
白渠星想到谢宴秋那七日痛苦的样子,摇了摇头。
对话到此为止,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萧澈方才一直靠在床边注视着床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地谢宴秋,此时看人走了,就占据两人先前的位置,虚虚地将手覆在了人的发顶。
他不在乎白渠星心中如何看他,他只在乎他的阿秋。
萧澈知道谢宴秋是没有睡着的,不然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就不会出现在回忆中。
果不其然,萧澈见谢宴秋等人完全离开后就睁开了眼,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地,谢宴秋从床上爬起来,穿透萧澈的身影,趴在床边干呕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萧澈手无足措地下了床跪在地上,一只手伸到了谢宴秋的嘴边,一只手想替人拍拍背,哪怕他知道这样根本没有任何用,还是固执地重复着这个举动。
谢宴秋胃里什么都没有,自然也不会吐出任何东西,但奇怪的是,在萧澈伸出手轻拍他的时候,干呕声停住了。
谢宴秋又趴着缓了会,伸出手摸索了一阵子,直到碰到那个药罐,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块蜜饯,指尖发抖地送进嘴里,只是嚼着嚼着啜泣声就从唇缝里逸了出来。
谢宴秋闭着眼用力锤了锤自己胸膛,好像如今这一小块蜜饯都让他难以下咽。
他只是太累了,口中又太苦了,想让嘴里有点甜味罢了。
萧澈就着这个姿势拥抱着他,手指穿过人的长发,低吟道: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陪着你呢。”
谢宴秋感受不到这个充满着疼惜意味的拥抱,他只是就着这个姿势躺在了床边,抱紧了身边的被子,埋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萧澈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但谢宴秋此刻的睡姿正面朝着他的方向,他只要低头就能看到一个个毛茸茸的脑袋。
萧澈将目光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将手缓缓放下,就在即将接触到谢宴秋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视野在瞬间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