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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第2页）

柳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探究："你从来都不觉得困扰吗？"

"为什么要困扰？"幸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来往的学生。有情侣手牵着手走过，女生踮起脚尖给男生递冰淇淋，甜腻的气息仿佛顺着风飘进了图书馆，"被人喜欢是很珍贵的事，只是我的心意不在这上面而已。"

柳看着他的侧脸，阳光勾勒出精致的轮廓，浅紫色的发梢在风里轻轻颤动。他突然想起去年幸村住院时，病房里堆满了鲜花和慰问品，其中有一束白玫瑰，是真田每天早上换的，花瓣上总带着露水，像没擦干的眼泪。

"真田刚才在楼下。"柳突然说，"他站了十分钟，看到清水同学跑出来才离开。"

幸村的视线顿了顿，落在楼下的香樟树上。几片枯叶正打着旋落下，被风卷着往网球场的方向去。"弦一郎总是这么。。。认真。"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转身走向借阅台，"走吧，该去训练了。"

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幸村像一座被月光笼罩的孤岛。所有人都想渡海靠近，却不知那片温柔的月光，其实是无法融化的冰霜。

三、茶会与珍珠耳钉

周六的茶会设在幸村家的庭院里。紫藤花架下，青瓷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祖母正用银茶匙轻轻搅动抹茶，碧绿的茶沫旋转成小小的漩涡。

"精市，过来试试这个。"祖母招手让他过去，指尖戴着的珍珠戒指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松本家的小姐送的和果子，说是她亲手做的。"

幸村拿起一块樱花形状的和果子，粉色的糖霜在指尖化开。松本家的千金松本奈奈子，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上周在宴会上还笑着说要给他介绍朋友。他知道，这又是家族间心照不宣的试探。

"味道很好。"幸村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敷衍，也不过分热络。他从小就被教导如何应对这样的场合，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像精心编排的舞步。

奈奈子提着裙摆走过来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今天穿了淡紫色的和服，腰间的腰带绣着紫藤花，和幸村的发色很配。"精市哥哥，"她挨着幸村坐下，发间的珍珠耳钉晃了晃，"等下要不要去看我的画？我新画了一幅《紫苑》。"

幸村刚要回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真田发来的短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切原崴了脚，已送医务室。"

他立刻站起身，和服的下摆被带起一阵微风："抱歉，奈奈子，网球部有点事，我必须回去。"

祖母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心里只有网球部那群小子。"奈奈子却笑了笑，捻起一块和果子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时，眼底掠过一丝落寞——她认得幸村手机屏保上的照片，是网球部全体成员的合影，他站在中间，浅紫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幸村赶到医务室时，切原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脚踝处肿得像个馒头。真田站在窗边打电话，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听到开门声立刻转过身："医生说要静养一周。"

"怎么回事？"幸村蹲在床边，轻轻碰了碰切原的脚踝，少年疼得龇牙咧嘴。

"是我不好。。。"切原的声音带着哭腔，"想练习部长教的旋转球，结果不小心踩空了。"

幸村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母亲给他准备的消肿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下次不许这么冒失了。"他拧开瓶盖，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揉在切原的脚踝上，力道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切原的脸"腾"地红了，连耳根都染上粉色。他能闻到幸村身上的香气，比茶会上的和果子还要让人安心。真田站在窗边，看着幸村低垂的眉眼，浅紫色的发梢垂在脸颊旁，突然觉得手里的矿泉水瓶变得格外冰凉。

"我去买冰袋。"真田转身走出医务室，关门时的声响惊动了窗外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起来，搅乱了午后的宁静。

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切原偷偷看着幸村认真的侧脸，突然说："部长，你今天好像不一样。"

"嗯？"幸村抬眸，眼底带着疑惑。

"头发。。。"切原的手指绞着床单，"平时都是散着的，今天好像更整齐。"

幸村这才想起早上出门时，母亲特意用发胶给他固定了发型。他抬手抓了抓头发，发胶的粘性让发丝有些僵硬。"家里有茶会。"他简单解释道，指尖拂过耳后，那里还残留着母亲珍珠发夹的凉意。

切原突然觉得，这样的部长有点陌生。像橱窗里精致的人偶，好看，却少了平时的温度。他宁愿看部长在网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发梢被风吹得凌乱，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真田回来时，正好看到幸村弯腰替切原盖被子。浅紫色的发丝垂下来，擦过少年的脸颊，切原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他脚步顿了顿，冰袋在手里渐渐融化，冰水顺着指缝流进袖口，带来一阵刺骨的凉。

"冰袋来了。"真田的声音有些沙哑，将冰袋递给幸村时，刻意避开了手指的触碰。

幸村接过冰袋，用毛巾裹好放在切原的脚踝上。"赤也，这几天好好休息。"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衬衫，"训练计划我会让莲二调整好发给你。"

走出医务室时，夕阳正斜斜地挂在教学楼的屋顶。真田跟在幸村身后，看着他浅紫色的发梢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突然开口："下周的练习赛，我会代替切原的位置。"

幸村停下脚步，转过身时，夕阳恰好落在他眼底。"辛苦你了，弦一郎。"他的笑容在暮色里有些模糊，"但别勉强自己，你的膝盖旧伤还没好。"

真田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从没想过，幸村竟然记得他膝盖的旧伤。那是去年全国大赛时留下的，当时他忍着疼打完了整场比赛，所有人都在欢呼胜利，只有幸村在赛后递给他一瓶冰镇的运动饮料，轻声说"别硬撑"。

"我没事。"真田低下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为了立海大。"

幸村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他的指尖没有避开，温热的触感透过衬衫传来，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真田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暮色渐浓，远处传来网球部成员的说笑声。幸村的身影在前面不远处，浅紫色的发丝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像指引方向的星辰。真田看着那抹紫色，突然觉得膝盖的旧伤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却比不过心脏某处传来的、细密的酸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