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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共枕(第1页)

灵武的夜风,裹挟着塞北特有的凛冽与干燥,吹得营帐外的旗帜猎猎作响。

自抵达灵武后,陆重山便不再与李昭同住一帐。新帝在此,文武百官云集,人多眼杂,陆重山虽不在乎军中那些粗鄙的流言,却不能不顾及朝堂上那些文官的笔杆与口舌。他可以背负悍将之名,却不能让“徐福”这个身份尚未坐稳的李昭,被贴上“以色侍人”的标签,断了日后在朝中立足的可能。

为此,他在自己的主帅营帐旁,为李昭单独辟了一处帐子。陈设虽不如主帐宽敞,但一应俱全,皆是上品。温暖的波斯地毯,厚实的熊皮褥子,案几上甚至还摆着一尊小巧的铜质兽首香炉,燃着安神的苏合香。

李昭站在属于自己的帐中,心中涌起的第一个念头,是久违的自由。

终于,他不必再与那个男人同榻而眠,不必再时时刻刻感受着那如山岳般沉重的压迫感,不必在深夜里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一遍遍提醒自己身处何等屈辱的境地。他如同一只被关在金丝笼中的鸟,此刻笼门终于开了一道缝,哪怕外头依旧是天罗地网,这片刻的喘息也显得弥足珍贵。

他仔细地洗漱过,换上干净的中衣,躺倒在柔软的床榻上。褥子很暖,香气很静,一切都舒适得恰到好处。他闭上眼,对自己说,睡吧,好好睡一觉,明日还要筹谋更多的事情。

然而,事与愿违。

往日里只要沾枕便能因疲惫而沉睡的他,今夜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

帐外风声呼啸,帐内静得可怕。没有了另一个人沉稳的呼吸,没有了那人翻动身体时被褥摩擦的细微声响,更没有了那混合着药草与冷冽皂角气息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这寂静,非但没让他感到自由,反而像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阵莫名的空落与不安。

李昭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帐顶,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翻了个身,将被子拉高,企图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寻找一丝安全感。可那温暖的被褥,却远不如另一个人的体温来得实在。他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陆重山是如何在深夜里为他掖好被角,是如何在他因噩梦而颤抖时,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那掌心的温度,沉稳而有力。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般钻入脑海:他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陆重山的存在。

习惯了那个他认定的仇敌、那个将他当作禁脔的男人身上的气息。

这个认知让李昭浑身一凛,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他猛地坐起身,心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被人窥破了最不堪的秘密。

怎么会?他怎么能?

他是岐王世子李昭,他身负血海深仇,他将自己视作一把复仇的刀,为了磨砺刀锋,他不惜委身于人,将尊严踩在脚下。可现在,这把刀,竟然对磨刀石产生了依赖?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羞耻、愤怒、以及对自己这副不争气的身体的憎恶,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用力抓紧了身下的褥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宁愿相信这是因为流放途中留下的病根,让他畏寒,让他贪恋一丝暖意,也绝不承认自己对陆重山生出了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李昭顶着一双泛着青影的眼,面色苍白地走出营帐。他一夜未睡,精神萎靡,连带着看什么都觉得烦躁。他本想在自己帐中枯坐,可那令人窒息的安静却让他待不下去,鬼使神差地,他还是迈步走向了主帅营帐。

他告诉自己,他是去商议军情,身为“徐福”,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掀开帐帘,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笔墨与皮革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陆重山正坐在主案后,低头看着一份军报。而他的身前,赫然站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腰间悬着一柄狭长的横刀。她的身形高挑而矫健,不似寻常女子的纤弱,反而充满了力量感,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雌豹。面容算不上绝美,但五官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尤其明亮,锐利如鹰。

此人正是陆重山麾下最得力的斥候统领,裴月奴。她是哥舒翰旧部之女,父亲战死沙场后,被陆重山收留,一手培养成了朔方军中最锋利的刀刃。

此刻,她正向陆重山汇报着什么,神情专注,看向陆重山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与敬仰,那是一种纯粹的、属于下属对英明主君的信赖,但在李昭眼中,却被解读成了另外一番意味。

“将军,杨国忠虽死,但其党羽遍布朝野,尤其是京兆尹王家,与安贼暗通款曲,证据已基本确凿。属下此次回来,便是带来了一份他们与安庆绪往来的密信。”裴月奴的声音清脆而干练,她从怀中取出一只蜡丸,双手奉上。

陆重山接过蜡丸,捏开,取出里面的纸条,目光扫过,神色沉凝。他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做得很好。月奴,辛苦了。”

“为将军分忧,是属下分内之事!”裴月奴挺直了背脊,眼中光芒更盛。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了门口的李昭,话头便顿住了。

李昭站在那里,穿着宽大的文士袍,更显得身形单薄。他面色不佳,一双桃花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帐内的两人。

陆重山也看到了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起身走了过来:“怎么不多睡会儿?脸色这么差。”他的语气里带着自然的关切。

李昭没有回答,目光越过陆重山,落在了裴月奴身上。

英姿飒爽,能力出众,忠心耿耿,还是他外祖父的旧部之女……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站在陆重山的身边吧。李昭的心中,无端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像是有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心口,不疼,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再看看自己,一个家破人亡的罪臣之子,一个靠着出卖身体换取生机与复仇机会的“禁脔”。

两相对比,云泥之别。

原来如此。李昭在心中冷笑。陆重山救他,或许有一分少年时的情谊,或许有一分对他智谋的欣赏,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将他当作一个见不得光的玩物。而裴月奴,才是他真正看重、可以倚为左膀右臂的心腹,甚至是……心上人。

这念头一旦生出,便如藤蔓般疯狂滋长。他想起昨夜陆重山将他分出去的举动,原以为是为了避嫌,现在想来,怕不是为了给这位裴月奴腾地方?

一股尖锐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涩涌上心头。他垂下眼帘,遮住眼中所有的情绪,声音沙哑而疏离:“来向将军禀报一些关于收复两京后续布防的设想。”

他将自己伪装得很好,仿佛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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