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转身的一瞬间,江宛的眼泪就落下来了。走了几步,雪貂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立在他肩头啾啾叫个不停,不知道在催什么。
柳骜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江宛拄着棍子在和一个少年讲话,那人神情激动地握着江宛的手,然后撇了她的棍子,蹲下把她背起来。
两人头挨着头,脸贴着脸,就这么慢慢走远了,柳骜在树林里注视良久,把江宛丢掉的那根棍子捡了回来。
天气很好,柳骜把新剥的虎皮洗净晾干,带着雪貂又出去狩猎。
临近傍晚回洞,生火做饭,他盘腿坐在火堆前,看壁上跳跃的火光,孤独的人影,那根削得很粗糙的棍子放在草垫上,他拿过来细看,发现上面有很多毛刺。
她皮肤娇嫩,拿不惯这种棍子很正常,不像他皮糙肉厚,扎再多刺也不疼。
柳骜把棍子折成两截,扔进了火堆里。
江宛被良心发现的柳风背回客栈后,着实过了两天好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柳风鞍前马后,无所不用其极,最后江宛都受不了了,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别管她。
柳风:“你腿都这样了,身边没人照应怎么行?我是来赎罪的,你想使唤我做什么都成。”
江宛想了想,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她说:“那你帮我跑腿买点东西,等会给你清单。”
又过了几天,江宛终于能跑能跳了,她让柳风把买的东西打包,用小车推到了隐锋谷。
柳风对她口中的那个野人朋友半信半疑,不放心地说:“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江宛摆手:“不不不,他怕生人,你走吧,我天黑前一定回客栈。”
她自信满满推着小车走进树林,但很快发现了一个致命难题。
完了,她不认识路!!
被柳骜抱出来的时候,她光顾着伤感了,压根没留意路线,这下完蛋了,她上哪找人啊!
兜兜转转走了半天,她爬上一块大石头,用手作喇叭状,冲着四面八方大喊:“柳——骜——”
无人应答,只隐隐听到几声嗥叫,江宛毛骨悚然起来,赶紧爬上最近的一棵大树,坐在树杈上到处张望。
柳骜被雪貂带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第一反应是她被狼撵了,情急之下才爬上树,但四周没有野兽足迹,他抽出长刀在杂草里探查了半天,江宛在树上嗓子都喊哑了,这一根筋的傻子愣是不回头。
“你再不理我,我就跳下来!”
柳骜这回抬头了,他在树下张开双臂,真准备接人。
江宛心跳快得如同擂鼓,她纵身一跃,宛如枝头的鸟儿飞进他的怀抱,柳骜膝盖一沉,稳稳托住了她。
四目相对,江宛的脸红得像天边的云霞,她说:“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快,咱们回山洞!”
洞还是那个洞,但江宛一进去就发现不同了,床垫下的干草明显重铺过,那块脏布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干净漂亮的虎皮,火坑围了一圈鹅卵石,连瓦罐都被刷干净了。
江宛若有所思,回头打量正在给野鸡拔毛的柳骜,才发现他的衣服也整洁了不少,连头发都梳过了。
而从野鸡上拔下的毛和脏东西,都被堆放在了一片芭蕉叶上。
江宛高兴极了,也跟着一起忙活,把小车推进来,买的新被褥叠在虎皮上,四周挂上蚊帐,火坑前摆张矮木桌子,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她对柳骜说:“今天咱们吃点不一样的,十全大补炖鸡汤!”
江宛这几天闲的没事,在客栈后厨偷学了不少,但正所谓光说不练假把式,她尝一口自己做的汤,脸立刻变成了一只皱皮的紫色茄子。
柳骜却只顾闷头吃,一碗接一碗,锅里的鸡汤眨眼就少了一半。
江宛没好意思问他是真喜欢还是为了给她面子,眼看快见底了,她连忙把锅端走,“剩下的给貂儿吃。”
柳骜:“好,你没吃饱,我再烤个兔子。”
上次江宛吃兔子吃得很香,柳骜觉得她肯定爱吃那个。
江宛:“别!——我已经饱了!”
柳骜以前打到猎物都是烤着吃,吃完把骨头一扔就完事,但这回多了个洗碗的任务,他抱着锅碗瓢盆去找活水,江宛抓了一把草木灰,每个碗里撒一点,跟他说这样才洗得干净。
她仰头笑着的时候鼻尖也沾了一点黑,像只小花猫,柳骜多看了两眼,但没告诉她,直到锅碗都洗完了,江宛捧水抹了把脸,柳骜一看,抹得更花了,就用大拇指给她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