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灯光下,五条悟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没有丝毫减退,但周遭的空气却仿佛骤然降温,变得粘稠而充满压力。他眼罩下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悠真惨白的脸上。
“呐,悠真,”
他的语调依旧轻快,但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五条老师我呢,其实是个很关心学生的好老师哦。特别是身世可怜又天赋异禀的学生,总会多留意一点点,。”
悠真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他握着档案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所以呢,我就稍微……调查了一下。”
五条悟歪了歪头,声音压低,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资料上写着,夏油悠真,从小父母双亡,在阳光苑孤儿院长大,几个月前突然觉醒咒灵操术,真是合情合理又令人同情的身世呢。”
他每说一句,悠真的脸色就白一分。
“但是啊,”
五条悟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的轻快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我派人去了那家孤儿院。翻遍了所有记录,询问了每一位院长、老师、甚至还能找到的老员工。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记得‘夏油悠真’这个名字。没有你的入院记录,没有你的成长档案,没有你的毕业证明,甚至连一张合照里都找不到你的影子。”
他向前微微倾身,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悠真窒息。
“然后我又去了你资料上写的那所中学。同样的结果。没有你的学籍,没有你的成绩单,没有你的同学记得你。你就好像……一个凭空被植入这个世界的人,只有一个名字和一段被精心编织好的背景故事。”
五条悟的嘴角依然上扬,但笑意完全没有抵达眼底,那双苍蓝之瞳透过眼罩,冰冷地审视着眼前的学生。
“所以,能告诉我吗,悠真?”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声音轻得像耳语,却重若千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悠真感到一阵眩晕,五条悟的话语像一把把锤子,敲碎了他赖以立足的虚假外壳。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开,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档案柜。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慌中,一些画面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这一周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却发生了很多,虽然还没有看到除了伏黑以外的新同学,但是咒术高专的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伏黑虽然冷淡却总会在他加训后默默递来水瓶,夜蛾校长看似严肃却包容的眼神,熊猫前辈毛茸茸的拥抱,真希学姐虽然毒舌却精准的指导,狗卷学长饭团语下的关心……
还有……眼前这个看似最不靠谱,会在训练时毫不留情地把他揍趴下,然后拍下狼狈模样让大家观赏,却会在他精疲力尽时请大家吃饭,说着“还不错嘛”的白发老师。。。。。。
这些片段温暖而鲜活。
高专的这段时间,是他在这个世界拥有记忆以来,最能感受到存在和温暖的日子。
恐惧仍在,但另一种情绪——一种不想欺骗、想要坦白的冲动,如同破土的幼苗,顽强地顶开了冰冷的土壤。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充满了档案室陈腐的空气,却也让他的头脑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抬起头,迎向五条悟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颤抖。
“五条老师……”他缓缓松开紧攥着档案袋的手,纸张飘落在地,露出夏油杰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照片。
“我……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他终于说了出来,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深处的困惑之门,“我在这个世界最开始的记忆,就是睁开眼,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就是被发现有咒力,被告知了那个设定好的身世。”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迷茫,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是……总是有一种感觉。非常强烈,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不断地暗示我、催促我……”
他的视线落回地上的档案,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必须知道……必须知道夏油杰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我一定会后悔的。后悔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而且,除了咒灵操术以外,我好像还有着另一种能力,一种与咒力完全不一样的能力,它很霸道,可以将别人的能力随机复制。”
“不过我从来没有对大家使用过。”
他说完了,微微喘着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因为暴露了最大的秘密而更加不安。
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对方的审判。
五条悟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
着,嘴角那抹惯常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眼罩后的眼神变得难以捉摸,不再是纯粹的审视,似乎多了一丝复杂的、悠真无法理解的情绪。
档案室里只剩下灯管发出的微弱电流声,以及两人之间沉重而紧张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