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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1页)

晨光透过合金栅栏的缝隙,在卧室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斑。白景辰的生物钟让他在清晨六点准时睁开了眼睛。宿醉带来的钝痛在太阳穴隐隐跳动,眼皮因为昨夜的哭泣而微微发肿。他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记忆如同潮水,一点点回溯——归国、酒吧、重逢、争吵、崩溃的哭泣……最后停留在那个温暖到令人心碎的拥抱里。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床边扶手椅里那个高大的身影上。

白景阳歪着头,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蜷在对他来说明显太小的扶手椅里睡着了。他穿着昨晚那件已经皱巴巴的黑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麦色的胸膛。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看起来竟有几分孩子气的无辜。他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完全舒展,嘴角微微抿着,像是随时准备应对什么突发状况。

最让白景辰心头一颤的是——白景阳的手,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紧攥着床单的一角,仿佛生怕床上的人会在他不注意时消失不见。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透着一股执拗的不安。

心疼,如同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白景辰的心尖。他的弟弟,那个曾经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如今即使在睡梦中,也绷紧了神经,不敢完全放松。这三年来,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孤独和煎熬?

白景辰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尽量不发出声响。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站在扶手椅前,低头凝视着弟弟熟睡的脸庞。晨光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淡化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难得的脆弱。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弟弟额前散落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场易碎的梦。

“傻小子……”白景辰无声地叹息,指尖顺着发丝滑下,轻轻抚平弟弟微蹙的眉头。睡梦中的白景阳似乎感受到了这熟悉的触碰,无意识地往他手心里蹭了蹭,像个终于找到归途的幼兽,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却没有醒来。

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瞬间击中了白景辰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想起小时候,景阳也是这样,每次生病发烧,都会无意识地往他手心里蹭,寻求安慰。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愧疚感涌上心头,他不能再让弟弟蜷在这张不舒服的椅子里了。

白景辰弯下腰,一只手轻轻托住弟弟的后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虽然现在的景阳比他高大健壮许多,但小时候他经常这样抱他,动作早已刻进肌肉记忆里。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小心翼翼地将白景阳从扶手椅里抱了起来。

确实……比小时候沉多了。白景辰的手臂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而微微发抖,但他咬紧牙关,稳稳地托住怀中的人。白景阳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移动,眉头又皱了起来,身体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嘘……没事,景阳,睡吧……”白景辰轻声安抚,声音低得如同耳语。他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晃了晃手臂,动作温柔而坚定。奇迹般地,白景阳在他怀里安静下来,甚至无意识地往他胸口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均匀。

白景辰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漾开一片温柔。他抱着弟弟,每一步都走得极轻极稳,生怕惊扰了他的安眠。短短几步路,他却走得无比专注,仿佛怀中捧着的是整个世界。

终于,他将白景阳轻轻放在了床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放置一件易碎的艺术品。他拉过被子,细致地盖在弟弟身上,一直拉到下巴处,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然后,他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弟弟熟睡的脸庞,目光描摹过那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

三年的时光,将那个阳光少年打磨成了眼前这个成熟而凌厉的男人。但此刻,在晨光的柔和滤镜下,白景辰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会抱着他撒娇、会因为他的夸奖而眼睛发亮的大男孩。

他俯下身,在弟弟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和道歉。然后,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轻轻带上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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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白景辰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早餐。冰箱里的食材很齐全,显然是有人精心准备过的。他拿出鸡蛋、培根、吐司和牛奶,动作娴熟地忙碌起来。煎锅里的培根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

他一边煎蛋,一边思考着该如何面对醒来的弟弟。昨晚的情绪爆发和崩溃的哭泣,现在想来有些难为情。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尴尬。那些积压了三年的愧疚和思念,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而景阳……他的景阳,虽然变得陌生而强势,但骨子里还是那个依赖他、需要他的弟弟。

煎蛋翻面的时候,白景辰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但嘴角已经不自觉地上扬:“醒了?去洗漱,早餐马上好。”

身后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小心翼翼的声音:“……哥?”

白景辰转过身,看到白景阳站在厨房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因为刚睡醒而有些发红,身上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衬衫。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像个害怕梦醒的孩子。

“嗯,是我。”白景辰温和地笑了笑,眼神柔软,“去洗漱吧,我做了你最喜欢的培根煎蛋和蜂蜜吐司。”

白景阳站在原地没动,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你……你抱我上床的?”

白景辰耳根微微发热,转身继续翻动煎锅里的食物,故作轻松道:“总不能让你在那张椅子上睡落枕吧?虽然你现在重得像头熊。”

身后又是一阵沉默。白景辰正要回头,突然被一股大力从背后紧紧抱住!白景阳滚烫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手臂如同铁箍般牢牢环住他的腰,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呼吸灼热而急促。

“哥……”白景阳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别再走了……求你……”

这声近乎卑微的祈求,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白景辰的心脏。他放下锅铲,转过身,回抱住弟弟高大的身躯,手掌轻轻拍抚着他紧绷的后背,声音温柔而坚定:“不走了,景阳。哥再也不走了。”

晨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温柔地笼罩在相拥的兄弟俩身上。煎锅里的培根滋滋作响,吐司的香气和咖啡的醇厚弥漫在空气中。在这个平凡的清晨,在经历了三年的分离和误解后,他们终于找回了彼此,找回了那个名为“家”的归处。

白景阳收紧手臂,将哥哥更深地按进自己怀里,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和真实。他知道,前方的路或许还有坎坷,那些伤痕需要时间愈合,那些误解需要慢慢澄清。但此刻,在这个充满食物香气的厨房里,在哥哥温柔的怀抱中,他找到了继续前行的勇气和力量。

因为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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