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惊慕拢紧衣襟,糖葫芦在怀里隔着油纸透出一丝丝甜腻的热气,而且味道也非常好闻,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也很喜欢甜味,这样的东西,如果给一些不开心的人应该会让他们心情好一点。
思考了一下之后,池惊慕就还是打算出去,他知道,宗门之内肯定是有规矩的才不一定能够随便出去,但是此时此刻他就是想出去。
山门外的风比宗里更大,就似乎,神逍宗还是隔绝掉了很多风雨一样。
池惊慕把糖葫芦用油纸包好,揣进怀里,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膝盖的伤在冷风里更疼,他也懒得假装他非常顽强,或者有什么更多的能力,他就是颤颤巍巍走着,哪怕只是这样,他也觉得是有意义的。
池惊慕走路的速度很慢,他觉得如果有人想要追出来的话,就一定能看到他此时此刻狼狈的样子。
只是他不觉得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膝盖变本加厉地疼,疼得他额角渗出细汗,可他没停,也没有回头。
山门处的石阶覆着一层薄霜,值守弟子正抱着竹帚打瞌睡。
听见脚步声,弟子揉了揉眼,刚要开口,就被池惊慕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少年眼里带着一点笑,却冷得像冰渣,弟子顿时噤声。
“替我守门。”池惊慕低声道,“一个时辰后,若有人追来,就说我下山买糖,日落即回。”
弟子愣愣点头,竹帚啪嗒掉在雪里。
池惊慕俯身替他拾起,顺手把一串糖葫芦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醒神。”
走到镇口,炊烟混着油香扑面而来,各种叫卖声也不绝于耳。
豆腐脑摊子的老汉掀开木桶盖,热气像白云翻涌。
池惊慕把油纸包放在案板上,挑出三串糖葫芦,递过去:“换一碗咸豆腐脑,想吃甜的。”
“成嘞。”掌柜很爽快就答应了。
池惊慕吃得慢,每舀一勺,浑身就跟着抽疼一次。
老汉看不过去,从灶台后拖出一只矮凳,垫上破毯子:“你坐着好些。”
池惊慕愣了愣,低声道谢。
毯子很旧,却是老汉的一片善意。
一碗豆腐脑见底,他把剩下的糖葫芦分给摊子旁的几个孩子。
孩子们围着转,笑声清脆,像一串小铃铛。
池惊慕坐在矮凳上,看他们在雪地里追逐,只觉得这样也很有意思,好过给人当舔狗太多。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阴影出现在在摊前。
祁远连不知何时站在巷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池惊慕沾了糖的嘴角,又滑到他垫在毯子上的膝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池惊慕没起身,只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却足够让祁远连听见:“师兄不是说,和我再不相见?”
祁远连走近,雪在他鞋底发出咯吱声。
他俯身,指尖掠过矮凳上的破毯,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山下的风大,你的伤还没好。”
池惊慕把毯子往怀里拢了拢:“日落前我会回去,不叫师兄为难。”
祁远连沉默片刻,掌心忽然多出一枚小玉瓶,放在摊案上,瓶身刻着细小的阵纹,能驱寒镇痛。
他没再说话,转身走入风雪中,背影很快模糊成一抹白。
他总是只有这样颜色的衣服。
老汉看看玉瓶,又看看池惊慕:“小仙长,这瓶子值不少钱,换我一车豆腐脑都够了。”
池惊慕拾起玉瓶,指腹摩挲着阵纹,忽然觉得烫手,这是祁远连的东西,但是非要说的话,自己也没必要对自己不好。
他直接递给了掌柜,而后问他:“能不能帮我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