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兀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后,楼道里霎时陷入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
方才还充斥着的各种声音,温柔的、急切的、阴郁的、执拗的,被骤然抽空,只余下四个人彼此间无声的对峙。
商时序献殷勤的对象没了,脸上那副风流倜傥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他低头拨了拨手里的玫瑰花束,凑近闻了闻,依旧娇艳欲滴。随后弯腰,轻轻将它搁在了李兀家门口。
可当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另外三人时,发现谁都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
戚应淮抱臂倚在墙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江墨竹依旧插着兜,眼神沉静却寸步不让;徐宴礼甚至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姿态从容。
这是要在此处长久驻守的姿态。
好啊。
这是要耗到底了。
今天谁先动了手,就是谁的错。
李兀靠在门板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竟真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大师果然没错,原来“看不见的手”不仅适用于市场,放在这混乱的局面里竟也一样有效,不管,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再说,那四个人好歹都是成年人了,身份一个比一个显赫,总不至于真的彻底体面,在他门口闹得不可开交。
李兀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转身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晚饭。吃完后窝在沙发里刷了会儿手机,论坛里关于“法院最终会怎么判”的赌局已经开了好几轮,赔率渐渐稳定下来,押谁的都有。
其实连李兀自己也不知道最终会怎样判。
甚至已经有所谓的“玄学大师”下场,用八字、星盘掐算结局,说得煞有介事。
李兀最近被这事折腾得精疲力尽,只想快点结束,回归正常生活。
他眼下所有的精力都被这件事占据,工作、社交、甚至日常作息全都乱了套,其实他知道,那四个人同样如此,谁都没能置身事外。
正所谓躲不过的命运,就让它来吧。
是判决,是结局,他都认了。
不过这事闹到人尽皆知,唯一的好处就是谁也不敢再暗中动手脚。法院那边再三保证,过程绝对公正、公开,接受监督。
靠不住那几个“老公”,至少……还能靠大众的眼睛。
凭借李兀对他们四个人的了解,指望他们全然不动手段、不生歪心思,概率几乎为零。
否则的话,他手头现在也不可能稳稳压着四张结婚证。
那四个人不像他这般随波逐流、凡事可商量。
他们是狼性的、掠夺的、寸土必争的,是要抢要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李兀有时甚至觉得,以自己如今这沸沸扬扬的知名度,以后还有谁敢不要命地再和他在一起。
算了。他近乎自暴自弃地想,没必要再去祸害新的人。
李兀秉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诡异觉悟,只能照单全收。
第二天清早,李兀刚推开门,准备下楼扔垃圾,就被门口的场景定在了原地。
那四个人竟硬生生在门外僵持了一整夜。
真的……非常幼稚。
他原本以为徐宴礼会理智些,可显然一旦较起劲来,谁也没打算退让。
商时序和戚应淮靠着墙睡着了。
一个还紧紧抱着头盔,下巴抵在胸口;另一个歪倒在一边,睡得毫无形象,呼吸沉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