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景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是一片压抑的黑。
打开灯,满地血红。
许嘉清不敢多想,来到主卧厕所,陆宴景躺在浴缸,浑身湿透了。
手腕沁在水里,红色的鲜血还在往外冒。
厕所瓷砖上全都是刀,砸碎的酒瓶,散落满地的药丸。
甚至还有医嘱病例,许嘉清想看,但上面的字迹全都被水晕开了。
过往的记忆也开始侵蚀许嘉清,他闭了闭眼,干咽俩口唾液。立马走向前把陆宴景从浴缸中拖起。
又用毛巾把手腕的伤包住,伤口血肉已经被泡的发白。
他的心脏还在跳,许嘉清的身体甚至比他更凉。
好不容易拖了出来背在背上,却因血水摔倒在地。
这一下重极了,许嘉清感觉有什么湿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
陆宴景也被摔醒了,他看着许嘉清狼狈的模样,眼低一片血红。
居然躺在那痴痴笑了起来。
或许还说了一些话,但许嘉清旧疾复发,他的世界只有嗡嗡声不停回荡。
许嘉清爬起来,又去拖他往外走。他打了120,但还是得尽量把他弄到楼下。
陆宴景死活不愿意,耍赖似的一个劲往地上躺。
许嘉清忍无可忍,他的头快炸了!
抓起陆宴景的衣领,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好似把人打清醒了,不再反抗,任由许嘉清背着他。
许嘉清瘦极了,全是一把骨头,却背起了是他两倍的陆宴景。
头上的血一滴一滴顺着脸,脖颈,流进衣服里,滴在地上。
陆宴景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去嗅他身上的血腥味,发间清香,露出笑来。
许嘉清的脸诡艳异常,浑身都是血。背着人,就像索命的鬼。
但是这个人把他从地狱里捞出来了,他亲眼看着母亲烟消云散。
陆宴景这半生见过许多医生,拜过无数神明菩萨。迷信的与不迷信的方法全都试过了,最后渡他的却是他。
他已经察觉出来许嘉清的耳朵有问题,陆宴景把嘴凑到他耳旁,撩开墨发。
他说:许嘉清,我放过手,也给过你机会。是你选择了我,以后千万不要后悔啊。
手腕的血把毛巾也染红,世界逐渐模糊了。
陆宴景的脑海只有一个想法——他想:他们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回到那个下着大雨,狂风卷起沙砾的晚上。
他要鼓起勇气,去拥抱他。
杜鹃花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他什么都不要了,他要用一辈子跟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