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小时候长得就很好,小仙童一样,王妃娘娘最爱带他去上香,好多次被人当成观音座前童子,纳头就拜,王妃娘娘还在,世子也没有生那场大病,眼睛亮的像夜里映着月亮的湖水,王爷也没有现在这般严肃。”
合欢这才知道,她这夫君的眼疾竟不是天生,而是疾病?
她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既然是疾病,王府为何要掩饰说是天生?
在民间的说法里,只有前世的冤孽缠身,今生才不投身做个完人,比起以后生病,天生得疾的更受人白眼。
将疑问暂且压在心底,又听有人问:
“听说京里那栋鼎鼎有名的还水楼,竟是公主画的图纸?”
那夫人笑得殷切:“真是难寻的伶俐人,这图纸不画的人不知奥秘,这可真真是最熬人的,我家不过修个园子,改来改去,又是请人设计,又是另找人规划,足足耗费不少人力物力,何况她这么高大的楼呢?那日郡主挂牌匾时我还去看了,京里有名望的才子雅客都去了--可惜去的晚,并没有瞧见公主。”
合欢听的认真,答得随意:“因为并没有邀我。”一栋楼而已,看不看的,没什么要紧,如果一处美景里,立的全是讨厌自己的人,不去也罢。
嗬--这未免也太过失礼了。
夫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且不说不送请柬,就是交恶之意,再说图纸乃公主所赠,她们也欣然接受了,就该邀请进宴以答谢,万没有收了人家的礼却下面子的道理。
这郡主和萧公子太不懂人情世故。
合欢也懒得继续这个话题,想到民间婚俗里的三朝回门,对如今的她来说确实算个难题:皇宫?她不过是个义女,况且里面的人她一个也不想见,回王府远在千里之外,又是冬日,况且,里面也没有她的亲人。
“若回门时去庙里拜父母牌位,可有什么忌讳?”
她拉着一个最和善的婶娘悄悄问。
那位婶娘自然知道她的身世,拉着她手不停地摩挲:“也只有此法了,王爷王妃的牌位供在广仁寺,您自然要祭拜一回的。”
“如此,便向陛下皇后和太后问安一折也就是了。”合欢打定主意,便将此事撂开手。
那婶娘却满眼怜惜:“好孩子,你能想开,实在是好。”
合欢知道她说的是何事,心道不止想得开,还忘了个干净呢。
她没了往日记忆,也是上天愿意去她桎梏,旧人早忘到犄角旮旯了。
“世子这些年几乎没什么变化,还和以前一样温良。婶娘我见的人多了,有的人看着是好,但一遇到事,尤其是难事,连自己脾气都管不住,能成什么大事。所以,别管那些外人说什么,自己过得好就是了。”
合欢深以为然。
今早她们吃饭的时候,管事来报信,说是宫里原先伺候她的宫人们被运作出宫,但因为被磋磨的太狠,好些已经走不了,只能去南边温养。
合欢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这么对待和她一起长大的人。
一起长大的人,就是猫儿狗儿,也是有情份的,他一点旧情都不讲,先将人治的半死,难道他不知道,伤的是她的脸面?
--连身边人都护不住,怕是在皇上身边的体面都没了。
她为以前的自己不值。
忙叫来金雀儿取了银票,托管家捎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