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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下暗流（第1页）

金先生的尸体在国安特勤小组的严密监控下被无声运走，连同每一粒可能残留的灰尘。现场被处理得天衣无缝，仿佛昨夜四合院的惊魂只是一场噩梦。但对瓷和美利坚而言，冰冷的恐惧已如釉料般渗入了生活的肌理，尤其是当小雨揉着眼睛，懵懂地问“昨晚好像有放鞭炮？”的时候。

“博物馆开馆在即，媒体关注度很高，不宜久闭。”美利坚在早餐桌上，手指划过平板屏幕上的日程安排，声音刻意保持平静，“但小雨的学校必须暂时请假。我联系了瑞士的阿尔卑斯山校，他们提供短期的‘自然探索课程’，安保级别是总统级的。”

瓷搅拌着碗里的粥，米粒仿佛有千斤重。将女儿送到千里之外，即使是为了安全，也让她心如刀割。“…要去多久？”

“直到我们弄清楚‘翡翠计划’是什么，谁在背后。”美利坚放下平板，握住她冰凉的手，“杜兰德教授那边，我已经安排最信任的团队去‘协助’他重建实验室。重点不是PNX-7样本——那东西丢了就丢了——而是他实验室里所有的访问记录、通讯痕迹、未公开的研究数据。金先生能精准找到样本，内应或泄密的可能性极高。”

瓷点头，强迫自己冷静分析：“金先生提到‘组织’和‘翡翠计划’。他的身体异变…皮肤脆化、低温、非人强度…这像是PNX-7的不稳定版本或严重副作用。他们需要完整的配方和解决之道，所以盯上了我们。”她看向美利坚，“杜兰德教授是PNX-7研究的关键人物，他会不会…”

“有危险？或者…本身就是目标甚至参与者？”美利坚眼神锐利，“我亲自去趟巴黎。CH科技在那里有个重要合作签约仪式，公开行程，合情合理。你留在北京，主持博物馆开馆，稳住明面。我们一明一暗。”

“太危险了，美利坚！如果那个组织在盯着…”

“正因为他们在盯着，”美利坚打断她，蓝色的眼眸深处是磐石般的决心，“我们才需要引蛇出洞。你在明处，是稳固的后方和诱饵。我在暗处，去挖出杜兰德知道的一切。为了小雨，我们必须主动。”

三天后，小雨被一队低调但精悍的安保人员护送上了飞往瑞士的专机。瓷站在航站楼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飞机融入铅灰色的云层，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转身时，她已戴上“瓷心博物馆”馆长沉静优雅的面具。

开馆仪式盛大而成功。镁光灯下，瓷身着素雅旗袍，侃侃而谈瓷器修复中科技与传统的融合，举手投足间是十年沉淀的从容。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微笑的间隙，她都在用眼角余光扫视人群，警惕着任何可疑的视线；每一次与来宾握手，她都在感受对方体温的细微差异——金先生那非人的冰冷触感仿佛烙印在神经末梢。

深夜，回到空荡荡的四合院，安保系统已全面升级。瓷独自坐在书房，面前是打开的加密通讯频道。美利坚的信号准时接入，背景是巴黎深夜的街景，映在他下榻酒店房间的落地窗上。

“杜兰德教授状态不对。”美利坚的声音透过加密线路传来，低沉严肃，“他实验室被破坏的程度远超邮件描述，核心数据服务器被物理摧毁，手法专业且带着…泄愤的痕迹。教授本人受了轻伤，但精神恍惚，反复念叨‘他们拿走了钥匙’、‘翡翠会吞噬一切’。”

“‘钥匙’？”瓷皱眉，“是指PNX-7样本？”

“不像。样本失窃他很愤怒，但提到‘钥匙’时是恐惧。而且，”美利坚顿了顿，“我发现他个人加密云盘里有个隐藏分区，最近被多次异常访问，最后一次登录IP…追踪到了北京。”

瓷的心猛地一沉：“北京？具体位置？”

“正在精确溯源，初步指向中关村科技园区，一个共享服务器节点。很狡猾的跳板。”美利坚调出一份资料投影，“更重要的是，我查到杜兰德教授过去五年，以个人名义向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翡翠基金会’申请了数笔巨额研究资助。基金会背景成谜，资金流最终消失在东欧。”

“‘翡翠’基金会…‘翡翠’计划…”瓷咀嚼着这个名字，寒意顺着脊椎攀升，“金先生皮肤下流动的绿光…难道这组织在用活人试验PNX-7的不稳定版本？”

“可能性极高。杜兰德可能是在不知情或被迫的情况下提供了技术支持。”美利坚眼神凝重，“他现在是惊弓之鸟，我安排他明天‘秘密’转移到我们在瑞士的安全屋。路上是接触他、获取更多信息的最好机会，也可能是对方动手的最后时机。”

“你要做诱饵？！”瓷瞬间明白了美利坚的计划，声音发紧。

“车队有明暗两组，我乘直升机直接去机场。陆路车队是幌子。”美利坚试图让语气轻松些，“放心，这次我穿了最新研发的碳纳米防弹内衬。”

瓷知道劝阻无用。十年的共生共死，让他们都明白对方在责任与守护面前的选择。“保持频道开放，随时联系。”

巴黎的夜雨淅淅沥沥。第二天上午，一支不起眼的黑色车队驶离杜兰德教授的公寓，汇入早高峰的车流。与此同时，一架民用涂装的直升机从酒店顶层平台悄然升空，飞向戴高乐机场方向。

直升机上，美利坚紧盯着多个监控屏幕。一个画面显示陆路车队正按计划行驶；另一个画面是机舱内，杜兰德教授裹着毯子，脸色苍白地望着舷窗外，眼神空洞；第三个画面则是直升机下方的城市鸟瞰，雨幕让一切变得模糊。

突然，陆路车队监控画面剧烈晃动，随即被刺耳的撞击声和警报声淹没！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以疯狂的速度从侧路冲出，狠狠撞上了车队中间的护卫车！

“陆路遇袭！重复，陆路遇袭！目标不在车上！”耳机里传来安保队长急促的呼叫。

几乎在同一时间，直升机驾驶舱的警报凄厉地响起！

“导弹锁定！导弹锁定！”飞行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上帝啊，是便携式防空导弹！规避！规避！”

美利坚猛地扑到舷窗边。下方一栋废弃厂房的屋顶，一个扛着发射筒的身影清晰可见，一道白烟正撕裂雨幕，直扑直升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