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柘景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变化,以前他从不深究,那些被遗忘的事。
齐蔺也曾跟他说过,真不想起来便让它随风而去,总有一天他的魇症,会慢慢好转。
他从未放心上。
即使忘了许多事又如何?
他不在意。
唯一在意的便是,自都城扩散不再生长的草木奇花,和逐渐蔓延周边,产量越来越低的庄稼。
他想要挽救,寻来一批擅耕地的农人,不惜耗费大量时光和金银,可依旧没任何改变。
齐蔺告诉他,这是一场关于他,关于南禹国的劫数。
在这场劫数中,只有一个变因,能诱导既定之事更改
那个变因或人或物,“祂”万里挑一,极其罕见,世间仅有,或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都不会现身。
身负变因者身俱大气运,唯有“祂”方能改变国运,了却一切劫数。
以前陆柘景不相信齐蔺的说辞,只当做忽悠天下的由头。
但此时,他感受着不再躁动的心,第一次生出相信齐蔺所谓气运之人的话。
或许真有那么一人,可以做到。
而那个人恰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想要抓牢对方。
想要了解对方。
更想知道遗忘的那些。
至少让他想起,少年怎么受得伤。
余南叶被阿景直勾勾注视,又不见他说话,不知何为忽然有些心虚。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圈痕迹明明是阿景弄的,怎么反过来自己心虚?
要心虚也该是阿景!
但看着阿景眼中快溢出得心疼,心绪又一阵复杂。
突兀响起的咕噜声,打断余南叶思绪。
陆柘景难得面露窘色,他微微别开眼,面色恢复如常,只是不再瞧余南叶。
余南叶没想到这般高高大大,眉眼冷冽的一个人,竟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余南叶轻轻一笑,“饿了吧,我热了早食,先吃点再喝药。”
陆柘景轻轻点头,昏暗的屋内,掩藏了他微微泛红的耳尖。
“麻烦南南了。”
南南两字咬得很轻,很柔,低低沉沉,又带着克制后的温柔。
听在余南叶耳朵里,只觉得耳朵一麻,头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原来也能这么好听。
余南叶掩藏性扭头,转身,迅速去了屋外,把热在炉子上的米粥端了进来。
耳朵上的热意,才慢慢消下去。
“能自己吃吗?”余南叶进了屋,依旧有些不好意思看阿景。
“可以。”陆柘景套上外袍,接过少年递来的碗。
指尖不小心碰到少年指尖,竟意外的柔软纤细。
少年的手看着不像常年干农活的手,可少年做这些很熟练,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的娴熟。
米粥里撒了些盐,有半个鸡蛋,蛋黄流了出来,将米粥染成金黄,金黄里点缀了稀碎的绿色,是一些切碎的青菜。
看上去色泽鲜艳,闻着有淡淡清香,并不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