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北仑中文网>狐梦 张哲瀚 > 第 95 章(第2页)

第 95 章(第2页)

秦炎便放下东西在饭桌上,接了,过去立到人背后,见三个人忙活这头发,忙活到头,给他打理了一堆杂草,把好好一个小贵公子,弄得像个狮子狗,无法,少不得从雕花三脚架上洗脸铜盆里将梳子沾了温水,从脖后把一握头发总拢到手里握紧,从发尾慢慢往上,一下一下,先往开了梳。

宁茸叫他梳时,没觉到一丝丝疼,腰酸,舒服得往后靠着人腿,慢叫人舞弄头发,窗下阳光烁着铜镜反到他也同样散着光晕的粉白脸庞,舒服得眯了眼,伸手伸腿儿,打了个早起的哈欠。

两个护军暗暗舒了口气。

就知道,还得是秦少爷,他们原来的秦指挥使。

毕竟,是养过一个妹子长大的。

秦炎他那苦命的养娘死得惨还早,就留下一个哇哇只会哭的妹子给他,临死时候,死按到他手里叫护着,本是一个人做野兽,夺食求生就够艰难了,没享受两年温情,又多了个累赘,宁擒云捡到他们,给吃给喝算不错了,他那时候正年轻,正雄心壮志,能有什么人情味儿,秦炎倒还罢了,半人半兽的,在腌臜堆里长大的,早已百毒不侵,小女孩儿却娇贵,越长头发越长,娘死了,成日乱蓬蓬的,在军中,谁给她梳?又没得洗,没多久就满头虱子癞痢,又疼又痒又羞又怕丑,没日没夜只是嚎哭,她一哭,宁擒云就嫌烦,两个小孩子得不到好的照顾,自然不好看,邋里邋遢脏兮兮,又一个闷,一个吵,更不讨喜,宁擒云无论在哪儿与从下们商议军事,只要听见小孩儿哭声,就寒着脸让他们“滚出去!”,自会有人打两条流浪狗一样,把他们从帐中打出去,为了能留下来,也为了自己不用再从狼、狗、死人、甚至是老鼠嘴里给自己和妹妹找食物,有时吃坏,妹妹险些病死,秦炎只好抱着癞痢头的妹妹让军中的白大夫医治,不愿欠人情,就一边候着师父叫,一边干军中的杂活儿,还要负责给人家捣一个月药以抵药费,后又去学边塞的妇人们给自己孩子怎么梳头发,等他学会了,妹妹的癞痢头也好了,能梳了,后来,到秦小双十五岁之前,都是他给梳洗头发,秦小双小时候又娇纵难缠,还要他变花样,他嘴上不理,甚至闹得狠了拿棍子打过,后头,人见着秦小双头上却总是有些换过样子的发髻,甚至有几根便宜簪钗,虽说不能华丽繁复,起码人整洁些。

久跟过宁擒云的人,都是知道的。

………

等宁茸吃毕早饭,便早有小沙弥一个,法号空真的,来带着各处转看,解释说:“今日因寺中有法会,寺门大开,香客愿者众多,住持不免忙碌,不愿怠慢了贵人,记挂在心里,便派我来随侍左右,候施主指派。”

宁茸记起来一桩要事,便是昨日那老住持说,今日法会,这里要请一尊极灵验的南海菩萨像,说能保家宅太平,无病无灾,姻缘孕育等等,总之法力广大,他自是不信这些,他原是个天生地养的野狐狸,不过是觉得胡嬷嬷喜欢,又极信这些,家里有专门的佛堂,胡嬷嬷的房间里也总供着佛像,老人家最近总是病恹恹的,想着就算是给她请个信念回去,也叫人有个地方可以存放精神,这庙可以慢逛,佛像必须得先定下,便叫这小沙弥一边引着闲逛一边说了。

秦炎跟着,向大虎看了一眼,那大虎就给了小沙弥几个碎钱。

这小沙弥只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叫大虎也“阿弥陀佛”地笑呵呵开着玩笑让了几回,眼一闭,也就收了,塞在青色佛衣口袋里,只说替公子捐了香油积福,又合十道:“施主不必担忧,我们住持自然记得,不过因为今日忙碌,晚间自会来同施主商议请佛之事,我们住持说了,请佛身不同一般,若要使佛愿降供奉之家,其中细枝末节的礼数诚心,一点儿马虎不得,否则法相不仅难以灵验,更甚者,惹佛怪罪,以致灾祸,更是我们的罪过了,因此白日里,住持只让我招待各位施主,此等大事,自有他夜间脱了俗事,来与施主说明。”

他这样说,宁茸没了转悠的心情,只想起来叫小沙弥引着,去这里供奉各家海灯的側殿,叫人伺候着洗手焚香,又听那点香的小和尚的话,跟他念了一遍往生经,才着手用净瓶水,擦拭了一遍说是府中嬷嬷给先夫人点得大海灯,跪下对护佑这些长明灯的佛像磕了头,仍旧出来。

到了夜间,左等右等,好歹等到那老和尚来了,客气寒暄一番,才说了规矩——叫他在这里沐浴斋戒三日,每日佛前跪拜听佛,再每日抄写三遍观自在心经,以示对佛之诚心,三日之后,自可去尽身上尘世浊气,佛自然愿意跟随供奉之善人信子。

宁茸听了,憋了半晌,只想着他的胡嬷嬷,也遇到过对他好的老人,都没有胡嬷嬷这么心疼他,对他好,原来徐婆也对他好,喂饭、给好吃的,可有了什么稀罕的,也会背过他,让狗儿先吃,他捉弄了狗儿,徐婆还跟哥哥告状,只有胡嬷嬷,她拿自己当命根子,独苗宝贝儿,世上除了他,再没别人紧要,她也老,她跟徐婆一样老,却没有徐婆强壮,那么低,那么瘦,小小一个,干瘪瘪的,疼爱他时,又那么高大,对他的事,衣食住行,能挣扎得起来时,从不假手于人,因此,憋了半晌,忍了又忍,才神色平常道:“可以。”

拍板定下:“这……这没什么难的!你安排罢!”

那老和尚便笑答应下,告辞出去了。

等没人时,才把腰一塌,回头看着一个房里的秦炎,原是隐隐觉得昨夜与他那样错了,也怪是他缠人,白日里便有意冷着他些,此刻却再不记得,难的都快哭出来,声音软弱,神色忧伤:“怎么办啊?我……我不会写字。”

秦炎心咚咚跳,一下儿过去抱在怀里:“你别这样,我会,我都会。”

宁茸在人不见处眼珠子转,偷偷笑,趁机道:“那便都交给你!”

秦炎自然无有不应。

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