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子尧不敢置信。
如果换做是十年前……
那时候的牧浔,在他委屈的时候一定会给他递一张手帕纸,虽然不懂得安慰人,也会别扭地守在不远处,无声地陪着朋友发泄完情绪。
而不应该是这样……
他像骤然失声的哑巴,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而牧浔十分无趣地收回了视线,甚至抽空反思了自己前来的行为。
黑蛛首领将面前这人的车轱辘话在脑中过了一遍,深感此人浪费了自己生命中宝贵的五分钟。
翻来覆去都是在讲自己的不容易和委屈,要不是他见过后来的图子尧跟在方璋身后,混得风生水起的模样,他还勉强能相信十分之一这家伙的鬼话。
算了,就当锻炼忍耐力了。
牧浔正要起身,手套却附上另一个人的温度。
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的速度将那只手甩开,大退一步的同时,声线冷得能结出冰碴子:“做什么。”
这下几乎用出了十成十的力道,若非首领平日里习惯掂量自己的体质收力,图子尧的手就该被他摔断了。
但就算这样,眼镜男人此刻也抱着被砸在桌上、红肿一片的手腕,无声地弯腰哀嚎。
牧浔蹙眉盯了他一会。
记忆里这人确实弱不拉几的,别是仗着这次会面没开监控故意碰瓷他,到时候传出去说黑蛛仗势压人吧。
……处理舆情的下属会哭丧着脸跑他房门哀嚎的。
他思忖了两秒,还是打算给人叫个医生来看看。
谁知刚走一步,图子尧就不顾疼痛般追了上来,这次他不敢来抓他的手了,而是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急切道:
“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我毕业后回了一趟家,在我爸的书房里看到一笔当年的账单。”
牧浔步伐未慢。
“是真的,牧浔!”图子尧高声喊道,“我拿着账单去问了,我爸说,当时你家出事后,洛地蓝上几乎所有的家族都收到了这样的一笔封口费。”
首领终于慢了下来,停在门边看他。
图子尧:“归梓他们也是这样,还有方璋,我知道你怀疑他,但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查出来,给我们打钱的是一个黑市的账户。”
“我爸发现了我的举动,他怕我再往里深究……终于松口告诉我,那是个虚拟账户,方飞沉曾经无意向他们透露过,账户的背后、对你们做这些事情的人……”
“是帝国。”
他如释重负般卸了肩膀的力道,满脸期待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而首领并没有说话。
他早在多年的摸爬滚打中学会不再喜形于色。
要说震惊吗,倒也不是没有。
而剩余更多的……
就是一种名为“果真如此”的释然。
牧浔早对此有所猜测。
方飞沉那蠢货虽然对他父母的位置虎视眈眈,但绝对没有胆量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而他爸妈更没什么会得罪人的不良嗜好,要说两个人最爱做的事——
也就是满宇宙的度蜜月,有时候还会带上牧浔这个小拖油瓶。
他思来想去,仍不知道他们得罪的是谁。
更不知道还有谁能做得这般天衣无缝,圆滑到甚至不留一丝痕迹。
他有过很多猜测,也曾经往帝国的方向想过。
但苦于没有证据,所有的猜测都草草地失去下文,就像在他家里发生的、却被报道成意外的谋杀案一般。
直到他在黑市上遇见一个疯子。
刚打完拳的青年一身血气,他阴沉着脸,一瘸一拐地走出地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