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
她也是识得药草的。
杀死一个孩子,易如反掌。
颜霁什么都没有说,她任由头顶上的人发疯,他本来就是一个疯子。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裴济的双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脖颈,直到那熟悉的青紫色又出现在她的面上,他才惊颤着松开了手。
颜霁猛咳了几声,缓过劲儿来,才终于说,“你真的搞错了。”
“每一夜送来的汤药,早已经让我无法怀孕了,我根本就不可能怀孕。”
裴济想起了张守珪的话,那每夜的避子汤,早已坏了她的身子。
可那孩儿呢?
裴济的脑子简直就要爆炸了,他起身走到外室,直喊道,“张守珪!”
闻言赶来的张守珪重新坐在了床榻前,他皱着眉头诊脉,身旁盯着他的是扰人清梦的裴济。
“到底如何?”
张守珪收了手,还是那套说辞。
“项娘子确是小产无疑,此胎不足二月,便是勉强生了,日后也养不下,这并非是臣下诊脉有误,便是再寻国手来,臣下也是这个意见。”
闻言,裴济看向了颜霁,颜霁当即便问,“可那避子药我曾让余先生看过的,用久了是怀不了身子的。”
张守珪答道,“娘子当知,万事都有意外,便是那药,也有不准的时候。”
“竟是如此吗?”
颜霁喃喃自语,将自己的手不知不觉间放到了小腹上。
原来,这里真的有过一个孩子。
摒去众人,屋内只有他二人。
看着低落的颜霁,裴济也难得的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裴济的手也放了过去,他感受着那里的平坦,安慰道,“日后还会再有的。”
可颜霁出口,便戳破了这个虚假的谎言。
“走了也是件好事,来了又有什么,无非是熬着受苦罢了……”
第75章第75章“他应该偿命!”……
屋外众人垂手低头而立,忽听得屋内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你!”,随即便又听得那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紧接着便见深褐丝绒镶宝靴停在了眼前。
“都好生侍奉着。”
仅这一句话,众人也都听出了其中掩藏不下的怒气,面上却是低头应是,刚刚那一场侥幸躲过去的责罚距此刻还不足半个时辰,他们怎敢不尽心?
送走了这一州之主,眼见那余后跟来的浩浩荡荡的一众仆下留了个残影,绿云等这才小心翼翼进了内室。
“娘子,是夜……该歇息了。”
绿云轻着步子走近床榻,榻上之人却紧闭双眼,尽是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样,只轻轻摆了手。
绿云朝身后的叩香点了下头,她便端着银盆近了榻前,绿云将人勉强扶起,半倚半靠的坐着,浸了张帕子,递到了颜霁面前。
她一贯是自己能做的,都不用绿云他们。
未施粉黛,面上只是这连日来的疲累和小产后的虚弱,稍稍擦拭,便算了事。
饮了那汤药后,便是一块糕点也未曾用,躺下后,绿云又轻轻拿着药膏抹在了两腿间,稍作包扎。
留了一盏灯,一个守夜的婢子。
唯有此刻,夜色深深,颜霁才终于叹了口气,不知盯着黑夜里的哪处,她不知不觉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还是裴济的孩子。
没答应沈易前,她就一度担忧,若是同人成了亲有了孩子可怎么办?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连带的一系列的教养责任把她吓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