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快念书了吧?”闻慈看老乡家里房子还不错,屋里暖瓶木箱什么都有,应该不是那种供不起孩子上学的家庭,而且这边应该比较重视教育?
果然,她妈妈说道:“今年秋天就上学了,也不知道成绩到时候能咋样。”
小丫头灵极了,立刻说:“肯定比俺哥考得好!”
旁边看着比她大两岁的小男孩顿时不高兴了,“俺数学考九十分呢!”
闻慈笑起来,等吃完饭,去院子洗手的时候看到小丫头趴在门边,有点怯生生地看着她,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于是她招招手,“过来。”
小丫头犹犹豫豫地过来了,“姐姐。”
“诶,”闻慈掏出手帕擦干手指,摸摸口袋,她出门没带多少东西,就有两颗巧克力,闲来无聊能吃的,此时都摸出来递到小女孩面前,“送给你吃。”
小丫头想拿又不敢,抿着嘴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光。
“是我主动要给你的,”闻慈笑道,拉过来小女孩的手,把巧克力放上去。
两颗被金纸包裹的东西圆溜溜的,像颗弹珠,但比弹珠大好多,小丫头看闻慈笑盈盈的,这才小心翼翼把巧克力握进手心,小声说:“谢谢姐姐。”
闻慈笑笑,正好此时袁韶在院子外喊她来看晚霞,她就走了出去。
今天的晚霞是好看,火烧天穹,淡紫红霞,连云朵都被烧成了炽热的色彩。
闻慈和袁韶在门口看了好久,其他同学后来陆陆续续也过来看,一直等到晚霞消散,太阳彻底落到了海那边,这才准备回去。
“明早我要起来看日出,谁要一起?”闻慈问。
“我!”好几声的异口同声,最后大家约好,明天早上一起起来画日出。
老乡家人口多,没有空屋子,他们也不想分开住,最后是男生和他们家男人凑凑,女生和嫂子孩子们凑一凑,嫂子特意搬出了柜子里的干净被褥,有些不好意思。
“家里就这条件,人多,你们别嫌弃啊。”
袁韶忙笑道:“这挺好的啊,多亏你们,不然我们就得赶回招待所,明早再来了。”
年纪最小的丫头好奇地睁着眼看,她姐姐在蜡烛底下写作业,写着写着,开始挠头。
“又不会了?”嫂子语气无奈,对闻慈三人说:“去年学校新出一门什么课,哦哦,美帝他们的话,可难了,二丫说他们老师都不怎么会,上回考试都没及格!”
闻慈笑道:“是英语吧?”
嫂子问:“你们那个高考,是不是也要考这个来着?”她听之前的知青说的。
闻慈左右看看,董安敏解释道:“高考部分专业要加试英语,其他大部分不用。”
二丫嘟囔道:“俺们老师都是现学的。”
外语教学现在在渐渐地普及,但可想而知,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教是教的了,但学的质量也是大相径庭,但这没办法,当地的师资和发展情况不同,在一个偏远的小乡村,你很难找到一个外语流利擅于教学的老师。
其实不止英文,所有科目都是这样的,差异在客观上是普遍存在且巨大的。
闻慈走到桌边,发现难住二丫的是一道选择题,她说了答案,又给她讲了一遍。
二丫震惊,“你念的比俺们老师还好听!”
闻慈笑道:“我学了很久的,要是你也想学得这么好,可以试试找英语磁带,放在收音机里每天听,”她晚上来的时候看到了他家客厅里的收音机。
但刚说完,她又想起来,这个东西现在恐怕很难买。
嫂子对她们很好奇,首都来的,大学研究生,这些条件就像挂在天上的星星,看得见摸不着,她不住地想着,要是自家几个孩子都能像他们这样,那就好了。
一直说到睡前,闻慈睡在重重的实诚棉被底下,没多久就睡沉了。
心里记挂着日出,哪怕没闹钟,闻慈也早早地醒来了。
一睁眼是蒙蒙的黑,天色还没亮,她悄悄爬下床,掀开一线窗帘,借着朦胧的月光盯了半天,才发现手表上还不到五点,但看看天色,估计快日出了。
她走到炕边,轻轻拍了拍董安敏和袁韶,两人迷迷糊糊睁眼。
“我起晚了?”袁韶用气声低呼。
“没,还没日出呢,”闻慈同样用齐声说,在人家家借住,她们也没带睡衣,只是脱了外衣外裤而已,眼下在秋裤内衫外重新套上衣服,便一齐悄悄地出了屋。
院子里有水井,夜里的水凉得刺骨,一泼上脸,整个人都冻清醒了。
没带牙刷,只能用力漱漱口,闻慈刚把水吐出去,就听到木门“嘎吱”一声打开的声音,扭头一看,是丞闻他们起来了,一个个头发凌乱——除了没头发的乌海青。
“你们起得真早,”丞闻咕哝着,也过来打水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