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身,闵越绷紧脸,眼中恐惧和忧虑悉数凝结。
一个轻推,破旧的房门洞开,鹅毛片儿似的雪花大朵大朵打着旋儿飘进来,落在他额间肩上。
寒风冷冽里,他缓缓挺直腰板,同抬脚正欲踹门的叶崇山碰了个正着。
过近的距离,叫他忍不住后退一步。
将自己当做人牲献祭,十分需要勇气。但只要想到屋里的裴阮,他又生生扼住逃跑的本能,屏住呼吸,攥紧冰冷粗糙的门板,以一夫当关的姿态,硬着头皮迎上叶崇山毒蛇一般湿冷的目光。
胸腔里,心脏狂跳,似要炸开。
“咚——咚——”
擂鼓声轻易泄露了他外强中干的本质。
“呵。”见到他,叶崇山不屑地冷笑,“小贱人,胆子不小,坏了我大事,还敢出现在我跟前。”
坏的事,约莫是丹房同他一起神秘消失的毒鼠。
至今,叶崇山还以为,那是一场机缘巧合之下,卑贱禁脔的意外反扑。
猝不及防被咬那么一下,虽不致命,却意外的疼。
疼到对着空荡荡的囚笼,他恨不得将这贱皮子挫骨扬灰。
闵越瑟缩了一下,没做任何反驳。
攥着门板的手却无意识地开始痉挛,几乎快要抓不住。
“不过……”叶崇山看出他的僵直,故意拉长声音,猫戏老鼠似的,越过他望向屋内,“废物终究是废物,突然逞起英雄,只会让我更加好奇……”
“这屋里究竟藏着什么,值得你这样地奋不顾身。”
不慎弄巧成拙,叫闵越懊恼地瞪大双眼。
叶崇山如有所感,突然想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他不由急切起来,低喝一声,“识相点,就给我滚开!”
“不!”闵越梗着脖子,寸步不让。
叶崇山失了耐心,退后一步,猛地撩起刀锋,一个劈山式,就要将他劈作两半。
“住手!”
危急时刻,裴阮一声惊呼,叫朴刀生生停在闵越顶心上两寸处。
锐利的刀风带下几缕青丝,轻轻落在闵越脚边。
他几乎快要站立不住,裴阮也两腿一软,扶住窗棱才勉强站稳。
叶崇山却笑了。
“没想到,今日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兜兜转转,阮阮还是落到我的手里,真真是时也,命也。”
“乖孩子,还不快过来。”
裴阮当然不想过去,他不止不听话,还往房里躲了几步,“你……你别过来。”
闵越又急又气,“叫你不要出来,你这是做什么!”
他嘴上怨着,身体却很诚实,母鸡护小鸡似的,杵在门前,就是不肯给叶崇山让路。
他头一次挺直了身板站在叶崇山眼前。
男人比印象里还要高大健壮,即便战袍沾满尘土和血污,鬓角也添了几分沧桑,可背着光的身形依旧彷如一座大山,在闵越头顶投下浓重暗影,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
“你在找死。”叶崇山目光落在他张开拦门的双臂上,挑起一抹残忍又玩味的笑。
下一秒,他出手如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断裂声起,他竟徒手掰碎了闵越的两条臂膀。
哥儿本就单薄,即便使尽全身力气挣扎,也不过小儿张牙舞爪,根本撼不动叶崇山分毫。纤细的胳膊被叶崇山拎在手里,像撇断一支青竹那样简单。
连痛呼都是隐忍的,细声的。
压在喉间,像困兽濒死的呜咽。
而裴阮,已经彻底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