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桥洞,周围的景象越发萧条。
废弃的建材杂乱堆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酸腐气息。
她下意识地加快脚步,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就在即将穿过桥洞时,她的脚步蓦地停住了。
桥墩的缝隙里,竟搭建着一个难以称之为“棚”的栖身之所:破烂的防水布和木板勉强围合,外面堆放着分类捆扎好的废纸板和塑料瓶。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股气味——浓烈到几乎实体化的恶臭,混合着汗垢、霉变和腐败食物的气息,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个身影正佝偻着在那堆废品前忙碌。
第一眼,李婉莹以为那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
白发板结油腻,深如沟壑的皱纹刻满黑黢黢的脸庞。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看不出原色,层层叠叠,仿佛与皮肤一起在污垢中凝固。
他动作缓慢而机械,如同生锈的机器,每一次移动都带着沉重的滞涩。
出于教师的惯性,她下意识地开口:“请问……”
那身影猛地一颤,动作骤然停顿。他没有回头,但佝偻的背脊似乎绷紧了一瞬。
李婉莹压下心头的不适,尽量让声音保持平日的冷静:“抱歉,打扰了。我的车坏了,想从这里走到对面路口打车。”
没有回应。那人重新开始整理废品,仿佛她不存在。
她犹豫片刻,正准备快步离开,旁边一堆摞得高高的纸箱突然倾斜,最上面的一个沉重纸盒直直朝她砸来!
她惊得忘了躲闪。
就在那一刻,那个始终背对着她的、看似腐朽迟缓的身影动了。
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他猛地转身,不再是那种拖沓的步伐,而是爆发出一种近乎野蛮的力量与速度。
他一步跨过中间的距离,手臂疾伸——那从破旧袖管中露出的前臂,竟虬结着钢丝般绞紧的、与那垂老外貌截然不符的强悍肌肉!
他稳稳地凌空抓住了那个沉重的纸盒,手臂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整个过程在电光石火间开始并结束。
李婉莹的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她看着那只稳稳托住纸盒的、布满污垢和老茧的手,一时失语。
乍一看,老石完全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头发几乎全白,且因污垢和油腻而板结成一团团,杂乱地耷拉着。
深深的皱纹像刀刻一样布满他黑黢黢的脸,那是长期风吹日晒、缺乏保养的结果。
他的背习惯性地佝偻着,走路拖沓,眼神浑浊呆滞,总是盯着地面或远处的虚无。
身上永远裹着几层看不出原色、散发着浓烈酸腐恶臭的破旧衣服,靠近他能闻到一股混合了汗垢、霉味、垃圾和尿液的综合气味,让人掩鼻。
只要看见他的人都会下意识认为他至少六十多了,甚至更老。
但事实上,他刚过五十岁生日(如果他还记的话)。
岁月的摧残和自我的放逐,在他身上施加了远超常人的老化魔法。
他挽起的破袖子下会露出小臂上如钢丝般绞紧的肌肉,他佝偻的身躯会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