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月慈被逗笑了。施也接着说:“我倒是不太饿,吃不吃都行,看你吧。我平常七点吃晚饭,不晚过八点半都不至于饿晕。”
郎月慈打开导航看了下实时路况,之后就锁了屏,没用导航。对城市道路的熟悉是警察的基本素养,更何况之前洪刚说过,这位郎警官记忆力惊人。初步观察下来,郎月慈待人接物都很规矩,基本的技能和素质都还在,看上去并没有很糟糕。当然,这只是初步观察,在没有过往基准线的比对下,初步观察可能会存在偏颇,所以还需要多聊聊。
“你不用导航?”施也提问。
郎月慈回答:“在市里基本不用,办案的时候到处跑,走得多了就记住了。”
“嗯,那方便聊案情吗?如果影响你开车就算了。”
郎月慈道:“不影响。关于案子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我今天下了课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看案卷,你从头说说吧。”施也当然不是没看案卷,相反,他在来的路上就把案卷看完了。他只是想简单评估一下郎月慈,同时想获取一些更有“温度”的线索。案卷上只是文字,他在意的是办案人员的视角和感受,这些结合起来才能更好分析案情。
“那我就先从死者情况介绍。”郎月慈介绍起来,“死者王淑,女,66周岁,身高158。7厘米,体重47千克。是本市一所小学的退休语文教师,离异独居。尸体被发现在死者家中,初步推测为第一现场。死者的房子是两居室,尸体被发现在客厅,呈俯卧位。头朝向东南方,尸体左手臂展开,左上臂弯曲靠近面部。左上臂下方压着一本书,是……嗯……”
“我的书,是吧?”施也接话。
“是。”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岑教授联系过我了。”
“当时她说你工作忙,可能顾不上,我以为她没跟你说。”
施也问:“知道是我来协助,还以为岑教授没说?”
郎月慈:“以为是巧合,我没想着那么快。”
“岑教授那个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估计挂了我电话就直接给你们领导打电话了。”施也道,“你们省厅刑侦总队的负责人以前在公大教过课,跟不少老师都认识。这又不是其他走人情攀关系的事,事关案子,当然是越快越好了。如果不是跨了个周末,估计我也是第二天就能接到通知。”
“那难怪了。”郎月慈回答。
“岑教授说你觉得那本书很刻意,说说你的想法。”施也抛出了继续话题的信号。
郎月慈答:“其实也算不上想法,就是个感觉。一个60多岁的退休语文老师,临睡前在客厅看犯罪心理学,总觉得很突兀。”
“为什么不觉得是个人爱好?”
“死者家里大部分书都是名著散文类,中外名家作品居多,还有历史类书籍。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侦探小说,而死者家中只有一本心理学相关的,就被死者压在了身下。剩下还有一本法医学教材和一本痕迹侦查学教材。不像是兴趣爱好,更像是查资料用的。还有就是家中的陈列。书柜其他书籍都被翻动过,散落得比较乱,只有侦探小说那部分很整齐地放在书柜里,像是在引导什么。”郎月慈停顿片刻,看施也没有接话,又补充说,“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也有可能是感觉错了。”
施也道:“关于这部分等我看到照片或者现场再说。只凭转述很难给出答案。你接着说说尸体情况。”
“死者死亡时间推测为1月7号凌晨2点到4点之间。我们接到报案是10号。尸检显示死者死前发生过性行为,阴|道内未提取到有效精斑。死者体内检测出安眠药和镇定类药物残留,但死者生前罹患肺癌,已达晚期,这些药都是医生处方。”
“半衰期分析呢?”
“有超量的迹象。但癌症晚期病人服用大剂量镇痛剂的情况很普遍,所以不能完全排除死者自主服药的可能性。”
施也轻轻点头,道:“嗯,你继续说。”
“死者颈动脉被割破,推测凶器是一把长约20厘米的刀,已被证实并非来自死者家中,但在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死亡原因是窒息和失血性休克。”郎月慈解释道,“窒息是因为血液倒灌入气管和肺部产生的。割喉这个动作伴随着颈动脉和气管的共同损伤,所以死亡原因也是多重作用。”
“这个我理解。”施也说道,“但是颈动脉被割破后血液能直接喷射到屋顶,即便这样屋内也没有留下凶手的痕迹?血迹露白之类的痕迹都没有?”
“没有。死者的挣扎痕迹也很少。这也是我们更倾向于死者死前已经因为药物作用失去意识的原因。”
施也思考片刻,说:“按照你刚才的讲述,现在疑点最大的不是死者死前在看我的书,而是客厅这个位置,以及她死前到底是不是失去意识。如果失去意识,她为什么在客厅,又怎么看书。如果没有失去意识,为什么几乎没有挣扎痕迹。”
郎月慈打了转向灯并线,同时用余光看向施也,道:“施教授不愧是教授。”
“说了不用叫教授。”
“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不用教授来称呼有点儿太失礼了。”郎月慈顺利把车开进辅路,说,“我们快到了。”
“这么快?不是晚高峰吗?”
“我走了条不堵的路。”郎月慈说,“主要是怕教授饿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