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天生不喜欢哭,都是发现哭不能带来任何帮助之后,就放弃了这种冲动。
祈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低着头:“你小时候经常哭吗?”
“大概,”陈末野说,“经常流眼泪吧。”
哭和流眼泪在某种意义上还是有区别的,但是祈临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又急于找同类,所以没有深究。
只是等陈末野的毛巾擦拭结束之后,他凑过来抱住了他哥的腰,然后说:“那你以后想流眼泪的时候,我也会抱着你的。”
陈末野笑了下,温热的掌心落到他的后颈,缓慢地揉捏着:“嗯。”
拂过他的后颈,又慢慢落到他的侧脸,将祈临的脸抬起来。
“那我也努力让你以后不会再流眼泪。”
少年的眼泪留在生长痛期间就够了,未来他希望祈临都是笑脸。
*
后续大半个月走走玩玩,最后还是完整地完成了周趣当初制定的旅行计划。
最后一站演出结束的晚上,周趣挑了个背靠苍山面朝洱海的营地,成员们围坐在铺着扎染蓝布的矮桌四周,玩得很尽兴。
就连叶月也破格举起了酒杯,挨个和成员们碰。
范弥是第一个忍不住的,叹气:“小野之后去北京上学了,我们就只能等长假再聚了吧,听起来还怪惆怅的。”
话语刚落,周趣就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下意识往祈临的放下看过去。
果不其然,就看到祈临脸上还挂着的笑容骤然散了。
林冬现也察觉到了,给他酒杯里倒酒:“之前见面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舍不得,现在感慨什么,喝两杯把自己当诗人啦?”
“那要说舍不得,应该也轮不到我,”范弥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小临应该更加舍不得吧,之后只能寒暑假才能看到哥哥了。”
叶月直接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祈临察觉到成员们对他情绪的关照,轻声笑了一下:“嗯,会舍不得。”
陈末野拿着外套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祈临的这句话。
周趣飞快地给他递了个眼神,他了然地垂眸:“这么快就在为我得未来打算了?”
范弥捂着自己的脚:“哎呀你们干嘛,这个事儿说不说都要发生的,小临哪有那么脆弱。”
祈临眉目微动,像用实际行动去印证范弥的话,然而抬眸和陈末野的眼睛对上时,那点蓄好的情绪又有塌陷的迹象。
陈末野的手轻落到他的肩膀上,捏了一下:“舍不得吗?”
心脏一角像掐了一下,又酸又软的感觉触达神经,祈临忽然有点生气,明明他哥是最知道他舍不舍得的人。
可是那点气也就膨胀了一下,像随着被掐的那一角一块漏风,渐渐又瘪了下去。
叶月和周趣在给范弥收拾烂摊子,尽力地把气氛圆回去,祈临尽力在配合,但情绪牵头了却一直在胸口里横冲直撞。
这趟旅行结束之后,陈末野就要去另一个城市了。
没有人陪他一起上学放学,陪他吃饭,陪他睡觉。
陈末野要离开了。
心脏仿佛跟着视线一起落进了不见底的海下,沉沉坠落望不到尽头。
直到一只捏着啤酒的手忽然落进视野里,祈临才抬头和陈末野对上视线。
“生气了?”男生清澈的浅曈里含着笑意,慢慢往他靠近,“还是只是不高兴?”
祈临端着手里的橙汁抿了一口,和他哥错开视线:“没有啊,还好。”
“是吗?”啤酒瓶微微扁了一点,发出了很轻的响声,陈末野低头靠在扶栏上,“可我有点难过和舍不得,怎么办?”
祈临的手落到后颈上,轻轻地搭着,嗓音低闷:“不能怎么办。”
陈末野又捏了下啤酒罐,随后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幼稚念头,他将自己的啤酒罐放到祈临的橙汁上。
猝不及防的加重,祈临先转了下手腕,支好了啤酒罐才回头看向跟前的人。
陈末野长睫轻垂,清曈里盈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