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爷爷也用责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早说那个女人是个拎不清的搅事精,你非要把她留在身边,还安排她家里那几个穷亲戚进公司,现在闹出这么大乱子,我的老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阮父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到底没去忤逆反驳自己的父亲。
阮爷爷也不过就这么不轻不重地训斥两句而已,转头又去安抚阮清宵。
“小瑜你放心,只要有爷爷在的一天,绝对不会让那对母子骑到你们兄妹俩头上去,我已经让阮氏集团发布了官方声明,以后的继承人就是你哥哥。”
阮清宵只觉得讽刺,状似关心的和善外表下,不过就是无可奈何的最优解罢了。
两个儿子在父亲生病期间争权夺利,只会动摇整个公司的根基,两害相权取其轻,解决这个问题最快的方式自然是直接定下明确的继承人。
这件事全程都没有阮清宵置喙的余地。
在这对父子自说自话间,阮清宵暂时留在这栋别墅“休养”的事情已成定局。
阮爷爷和阮父一前一后地离开别墅,阮清宵刚转过身,就被保镖和佣人有意无意地拦住。
阮清宵停下往前的脚步,忽然叫住阮父:“爸爸,你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吗?”
阮父微微皱了下眉,还是回答道:“医生说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大碍,不用你费心。”
阮清宵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听说主治医生也是小三的亲戚?”
在阮父发火之前,她又用同样的语气继续问道:“你之前知道她会趁着你住院的时候鼓动公司的人……排挤哥哥吗?”
阮父皱了下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父女一场。”阮清宵轻描淡写道,“你到底是我血缘上的亲生父亲,你要是早早走了,我和哥哥都会很为难的。”
“我和阿云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挑拨。”阮父冷冷地丢下这一句,转身就出了别墅,“你给我留在这里好好反省!”
他快步跨出别墅大门,阮清宵清楚地看到他离开的时候表情变了,脚步也乱了。
“砰——”
别墅的大门被狠狠甩上,客厅里顿时暗了一片。
佣人及时打开灯,见阮清宵孤零零站在客厅的样子有些不落忍,忍不住开口说道:“阮总吩咐说,这段时间大小姐你只能在这个别墅区休养,实在无聊可以在花园逛逛,但……只要不出庄园的大门就行。”
阮清宵冲她笑了一下,嘴角微微勾着,落在旁边的人眼里多少有些勉强。
“你们不用管我。我也不想为难你们,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说完她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看到佣人和保镖松了一口气后又浮上警惕的神色,阮清宵背过身的时候才露出讥讽的冷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烦躁。
但这点烦躁却并非来源于不知持续到何时的软禁。
她缓步走上台阶,二楼是卧室和书房,因为生活区的私密性,又或许是别墅一层挑高极高,二楼窗户下面又荆棘丛生,他们并不担心她会从楼上逃离,所以二楼并没有人看守。
该谢谢他们还给她留了一点隐私区域吗?
阮清宵心底眼底都是一片漠然,踏上通往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站在这个角度,抬头就可以看到书房的门。
脑海里闪过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
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在书房里吵架,她怀里抱着玩偶无措地站在楼梯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直到妈妈猛地推开书房的门冲出来。
看到站在楼梯上的她时,妈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担忧和难过所取代。
妈妈抱着她哭,说了些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似乎是一些抱怨爸爸不够关心她的琐事,她只注意到妈妈偷偷往她怀里的布娃娃的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
然后爸爸满脸疲惫地走过来,向她道歉说自己误会她了,并保证以后不会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但后来的记忆就很模糊了,唯有一幕宛如惊悚片一般停留在记忆里——
当年幼的阮清宵路过书房的门口,一抬头就看见门缝里父亲那张脸,正直勾勾地朝下看,语气不似往日的温柔,反而森然阴冷的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鬼怪。
他问:「你看到什么了?」
阮清宵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只记得自己很木然地回答说:「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她歪了下脑袋,试图越过他的身体朝书房里面看去,问他;「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