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芙蓉对于男人的兽|欲司空见惯,天寿帝如是,赵典狱如是,没想到……来日将一统天下的封仁与这些人丝毫无差。
一种无聊至极的乏味感,从心底蔓延而来如同长夜之雨笼罩住冰冷住白芙蓉,肩伤漫出的血被雨水冲刷着逐渐淡而无色,她那张一颦一笑俱倾国的面庞,亦一点点被冲掉所有灵动的表情。
此后至她回到天香楼的花魁房间,发觉屋内多出个不速之客,都没能刺激精巧的五官再挪动半下位置。
“好你个白芙蓉,说你偷偷跑到哪儿去了!”
清莲在一惊一乍……小声的一惊一乍。
听出清莲刻意压低了声调,白芙蓉了然这女人进屋走得绝非什么有理质问她的明路,实懒得搭理。
她自顾自地于窗边檐下将夜行服与雨靴都换下,装进副包裹中,又取出她提前备好的湿布巾把浑身擦拭一番,不让屋内沾上不该有的痕迹。
但清莲是极没眼力劲的。
“白芙蓉我问你话呢!还有你是不是给圣人用了迷香,你好大胆子啊!”
清莲既看不出白芙蓉压根没想与她搭话,也没有因脸上才多出的几道血痕长任何记性,简直让人好奇,她怎么能做白芙蓉之前的上一任花魁?
白芙蓉终于分给她一个眼神。
“好啊,清莲姐姐,你现下把圣人唤醒瞧瞧他是会杀你,还是杀我,亦或两个都杀?”
“你……你……”
瞥见清莲压根没想过任何后果,一味哆嗦着你来你去,白芙蓉又懒得理她了。
白芙蓉走到瘫在地上鼾声如雷的长孙诏旁边,开始把他往床上拖。
这次清莲倒上前搭了把手:“白芙蓉你不要不识好歹啊?你伺候圣人都能偷偷跑了的事,我不也什么都没说么?”
“你未通报先进屋,形同刺驾。”
“……”
清莲终于一时间,被吓得彻底不敢说话。
直到乖乖帮白芙蓉一起安置好了猪一坨的长孙诏,才再开口说话:“是妈妈叫我走暗门过来看看的……妈妈说咱们天香楼要出两个得圣宠的,可不就更了不得了么?”
“我认真同你讲啊,白芙蓉,别以为进了宫就万事大吉,后宫很凶险的,你若能把我一同送进去搭个伴,多少还能有个照应。”
照应?
“当当当当当——”
清莲脱口时,街道上的更夫敲响了五更天,窗楞上噼里啪啦暴烈的雨,不知不觉间化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边终于渐渐浮现出些微亮色。
白芙蓉借着这一点亮色,重新端详了一遍清莲的脸,老实说天香楼老鸨的眼光的确不错,她们都是个顶个的美人。
就是没想到清莲的清,不是故作清高那个清,而是她这双眼睛,比白芙蓉的一双琉璃珠都清澈。
清澈到头的愚蠢。
心机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里面,先巴巴望着白芙蓉满溢期许,指望她应下帮忙进宫,但瞧天寿帝长孙诏鼾声中忽翻个身,含糊嘟囔出“美人儿~”,肥手乱抓。
清莲神色一下又添出慌张……
……
另一边厢,大理寺狱
从昏迷中醒来的封义,那条自诩连死都不惧的疯狗,一睁开眼,一双本该瞧不出任何分别的玄眸竟也溢满慌张。
他视线所及,明明只该有污水的霉斑、腐臭的草席,还有被他一身脓血吸引而来的蛇虫鼠蚁,这是整个长安所抛弃的地底,偏偏挤进格格不入的光。
就在,一双与他几近无二的玄眸中。
不、不,他的黑,是不敢见光臭水沟中污泥样的淤黑,而与他相对的一双悲悯含泪……是泪光都耀如日月。
不,耀如日月都不足以形其状,日光哪有这般刺眼,更叫人灼伤?
月则有阴晴圆缺,他的兄长封仁十年、二十年……仍旧永如一日般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