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这样的江玄肃。
一块糖下肚,门外有脚步声响,阿柳抱着胳膊瞪视门板。
她清楚得很,江玄肃不会随意推门,哪怕房间失火,他进门前都要先敲两下。
果然听到“笃笃”两声。
不给你开门,你能如何?
阿柳岿然不动。
“要不要吃后厨现炸的点心?”
……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阿柳只探出一个脑袋,板着脸看向江玄肃手中,眼睛却陡然睁大。
竟是一盘卷心酥。
微黄的外皮,裹着豆沙内馅,和记忆里的样子相似,却比那个更精致。
她伸手去抓,碟子倏地移走。
熟悉的气味笼罩上来,江玄肃趁她不防,移步换位进了房间。
关好门,随后才摘下帏帽,奔波一天,他的头发仍束得一丝不苟,衣裳也打理得很平整,唯有眉宇间藏不住忧色,正无奈地注视她。
“不随意摘下帏帽,不再说脏话,都是你今早亲口答应的,人不能言而无信。”
因为那时你手里拿着早饭,如果不快些答应,刚出炉的馅饼就凉了。
阿柳挠挠脸颊,没把这句说出口。
江玄肃见她十分抵触,只好先拈起一块点心递给她。
“你晚饭没吃够,拿这个填一填肚子。”
阿柳从小到大赶路全靠双腿,今日才第一次骑马。
在马厩偷金环时,她曾学狼嚎恐吓过它们,马儿记仇,载着她和邵忆文故意颠簸,邵忆文还好,阿柳却被颠了个七荤八素。
晚饭时她终于没把饭碗堆冒尖,只将菜平铺到碗口,最终倒也吃干净了。
旁人不觉得她吃少了,只有江玄肃记着她的饭量,怕她没吃饱。
想到这里,阿柳心中那股翻涌的、不明不白的怨怼竟慢慢淡了。
哼,姑且放过他这一回。
阿柳张口去叼江玄肃手里的点心。
嘴唇快要碰到他指尖时,他猛地缩手。
阿柳一怔:“耍我?”
江玄肃哭笑不得:“用手拿。”
阿柳摊手,点心放进手掌,下一秒便进了她嘴里。
江玄肃捻了捻指尖:“你我虽为兄妹,也要遵循礼数。肌肤之亲,容易越界,因此我不与你同乘一匹马,也不会亲手给你喂食,像昨日在厢房里发生的事,更不能再有。你回到钟山后,应当谨记这一点,不可再犯。”
阿柳微蹙眉毛,认真咀嚼食物,品味馅料的甜味,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江玄见她如此,轻叹一声:“食不言寝不语,诸多规矩里,只有这一条你做得最好。”
阿柳抽空瞥他一眼,总觉得这话不像在夸她。
还要吃第二块时,江玄肃把碟子举到高处,阿柳攀着他肩膀就要跳起来抢。
江玄肃闪身后退,用的竟是烛南宗不外传的轻功步法。
阿柳虽身形迅捷,却没学过有招有式的武功,绕着屋子里追了江玄肃两圈,连他衣角都碰不到,最后定在原地不动了,直直瞪着他。
还是那句话:“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