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日子还长,能相处得真像一家人那般就最好了。
若不能,也不强求。
姜姒想得很开,她只需做到自己无愧于人,其余一切随缘。
细细碎碎想着这些事,瓜果也摆好了。
抬头一看,不知何时谢云朔已收拾妥当,正立在门前等她。
姜姒坐在中厅,朝他那方望了一眼,见谢云朔背朝屋里,外朝院子,看不见他的神态。
不过他身形笔直,目视前
方,姿态平和,倒是看不出有什么负面的情绪。
反而能琢磨出几分平淡与耐心来。
同以往二人未成亲前,姜姒见他的姿态有些细微的差别。
或许是因为在家中没有外人,令人平和,小谢将军的不可一世暂时平息。
不过,他再是平和,也仍然身姿挺拔,昂藏矜正。
一位扬名出众的翩翩贵公子,哪怕站着不动也有气势,富贵与权势中熏养出来的矜傲,早已融入了他的骨子里。
因为他背身站着,看不见面容,姜姒无从得知,昨夜之后谢云朔是什么样的心态。
她踹了他一脚,将他赶出房门,以谢云朔那不可一世的性子,定会生气。
不过姜姒不在意,也不惧怕,他气任他气。
正想着,不知是不是谢云朔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身来看了一眼,正中姜姒视线。
姜姒接住了这一道直视,没收回目光,只是面上收了笑意,平平淡淡的。
谢云朔反而缓缓眨了眨眼,似是吸了口气,欲退未退。
姜姒这才一派淡然地收回视线,将挑好的果子摆在盘中,再放入食盒中,一一都亲手放好。
谢云朔站在门外问:“好了不曾。”显然是问她的。
姜姒听着这语气莫名,分辨不出任何情绪的四个字,等了一会儿,久到谢云朔以为她不想搭理他,才以和他相同的淡然语气回话。
“行了,走吧。”
听到她回话冷漠僵硬,因为没什么起伏,显得敷衍,谢云朔才后知后觉,他那四个字说得也不好。
因为姜姒似乎和他是如出一辙的语气。
他那样说话,只是习惯了。
因为内心知道自己的心态,不曾揣摩,所以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在旁人听来,会是怎样的感受。
也因为谢云朔少有同谁温柔说话过,不知如何低头放下姿态。
再者,早晨起床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语气不免生涩不畅。
所以,尽管他想态度放好,可苦于没有经验,没能让姜姒感受到。
直到她也开口,谢云朔才意识到他的言行生疏得很。
谢云朔不知如何再进一步,或是改正扭转,姜姒已提着食盒从他面前走过了。
香风轻拂,她旁若无人地从他身旁走至院中,她的丫鬟一左一右跟上。
主仆三人走得利索果断,仿佛身后没他这个人一样。
谢云朔明确感知到,姜姒果然生气了。
他心情沉重,也茫然,因此脚步不注意就慢了些。
走到院前小道的姜姒回过头来,看他在后面未动,问他:“你怎么还在门口杵着?”
这一句话,像是谁抛了个绳儿,一把又将谢云朔猛地从黑渊拉了回来。
谢云朔抬起头时,某种划过一道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惊喜,以及判断出错的疑惑。
姜姒竟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