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骇然睁大眼睛。
刀尖还凝结一珠鲜血即将坠落,左手手臂血肉淋漓。
他竟为了保持清醒不惜伤害自己。
棠宁闻到鲜血,指尖颤抖。
身体愈想饮血,封印愈加压抑她的本性,而裴观南修为高,只会更甚,似抽筋拔骨之痛,棠宁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面容痛苦,白皙的脸上花纹隐隐流动。
棠宁一边痛苦捂住心脏一边骇然怒骂。
“你疯了?!”
裴观南注视着她,墨瞳明明灭灭,碎影浮动。
“我会每月喂你血,让你修炼变强,棠宁。”
他看着她,轻声说,似蛊惑般,幽微好听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手臂滴着血,却还是如此沉静开口,因为他说出的话,棠宁莫名感到荒谬和畏惧,浑身发冷。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眸里全是不可置信与荒诞,就像从未了解过他一样。
“可是,长老们不会同意。”
棠宁也不知道他在胡说什么。
被长老们发现他以身饲妖,甚至被全天下知道沧澜宗首徒、克己复礼的裴家公子以身饲妖,他恐怕要被逐出师门,甚至被全天下修士妖魔取笑。
“师兄,我感激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可我想去看看大千世界,我想知道金陵是否如话本所说的繁华奢侈,我想走走虞城的月光河,是否真有那么美丽。”
棠宁眼眸沾湿,语气哽咽。
“我还想修炼变强,你终究不能一直护着我。”
局势颠倒,她立马示弱。
又开始叫他师兄了。
想说的话在喉间堵住,裴观南思绪凝滞,她哭泣可怜的样子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裴观南生于东岑裴家,父母只是像其他世家贵族一般联姻,没有什么不同。
他性子从小淡漠,唯有对练剑修行一事稍微有些趣味。
那日同门师弟因下山历练不幸中了奇毒,他去摘那古籍中的灵榆花,听闻此花可解百毒。
把棠宁带回沧澜宗后,师弟体内的毒已经被医修崔临青解除。
他本想直接把她交给崔临青,权当是他远道而来为同门解毒的酬劳,崔临青话里话外也都是要他手里的花。
可最后他默了好久,给了另外的珍品。
他找了个瓷器,把雪域山的土填满,又把她放了进去。
就这样过了几年,他练剑回来、历练回来,一推开门都会看到她。
可她却渐渐消寂,沧澜宗最终不是她的雪域山。
裴观南在她落了第一片花瓣时,割破指尖,给她喂了一滴心头血。
她重新焕发生机。
某一天,他练剑回来,便撞见一少女坐在他看书的桌子上,拿着一本他放在桌面的古籍,正在好奇看着。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对他笑。
“书拿反了。”
他说。
棠宁现在要离开,裴观南应该遵循她的想法,毕竟从小到大学过的知识教过的礼仪知晓的道理便是:
不要强求。
不是你的就该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