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脸色发白,那总是含着笑意的双眼也充斥着抗拒,他明明很怕,抖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软倒在地,却还是站在这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反复说“我要和你离婚”。
“行,离婚是吧?”
余向杭拿出手机,点开和盛嘉父亲的聊天框,让他看转账记录。
“离啊,之前我替你家还的债,你爸悄悄来找我要的这些钱,离婚了你得还吧?”
“还有房子,房子是我买的,你也别住了!”
他的视线下移到盛嘉的左手,上面无名指套着一枚戒指,他冷笑开口:“戒指也是我买的,你是不是也得还?”
盛嘉眼瞳放大盯着余向杭的手机,他从来都不知道他那个生父还在和余向杭联系,还跟余向杭要钱。
他伸手要拿余向杭的手机看,却被余向杭挪开手。
“你、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他被法院判刑了,不会再出现了吗?”
盛嘉惊恐地抬眼看余向杭,余向杭取笑般地回答:“盛嘉,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那么天真,盛千龙是那么好摆脱的人吗?你这几年能过上安生日子,都是因为我在花钱买你的安稳!”
余向杭发现盛嘉缩回了手,似乎整个人都垮了下来,这才收起手机,将人按到椅子上坐下,随后蹲下握住盛嘉细长冰凉的手指。
本以为盛嘉离婚的想法会就此熄火,自己再哄几句他们就能和好,可盛嘉却在下一秒开口。
“我会把钱还给你,房子我不要,戒指也还给你,婚内财产我都不要。”
余向杭面色沉了下去,他背对盛嘉站起身,呼出一口浊气。
本来下午刚结束一场情。事,身上累得很,结果还要解决盛嘉的小情绪,他此刻是真真切切地不耐烦起来。
“你还得干净吗?你能赚多少钱,我又花了多少钱?你怎么还?”
“盛嘉,你别胡闹了,之前你怪我不陪你,我今晚特意从公司赶回来陪你,你还要跟我闹!”
盛嘉沉默着没说话,他低头捏住那枚素圈婚戒,慢慢往外拽。
因为六年都没取下来过,戒指卡得有些紧,指根都被盛嘉的动作拽的发红,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痛,只是用力地、专注地取下这枚戒指。
当年他套上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现在取下来时,他依旧能想起余向杭向他求婚的瞬间。
“盛嘉,和我结婚吧?”
“我会永远爱你,保护你的,你再也不用战战兢兢的了。”
“我给你一个幸福的家。”
大学刚毕业的余向杭单膝跪在地上,握住他的手,这样诚恳地说。
夜空中的繁星也比不过余向杭那时眼中的光芒,而盛嘉,他怎么能不动容?
“我可以打欠条,每个月还款的金额你来定,你说还清了,就算还清了。”
“盛千龙那边,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会应付他的,你不用再管他了。”
余向杭心烦意乱地转过身,却发现盛嘉已经站在他身后,朝他伸出左手掌心。
里面是一枚小小的戒指,托着它的掌心有余向杭最熟悉的纹路,而它曾停留过六年的无名指还残留印下的环形痕迹。
“戒指还给你,欠条现在就可以写,明天我们就去办理离婚吧。”
盛嘉看着他,眼尾发红,可眼眸里已经是一潭无风无波的死水。
白纸从书房内拿出,黑笔的笔盖被取下,随后屋内响起细微的刷刷声,很快一张欠条出现在余向杭面前。
正中是“欠条”二字,下方是一行行清隽字迹:
本人盛嘉,今欠余向杭若干金额欠款,具体金额由借款人余向杭所定,借款期限自二零二五年七月十七日起,每月一号偿还,结束期限由借款人余向杭所定,借款利息由借款人余向杭所定。
这是一份潦草又漏洞百出的欠条,但盛嘉很快签好名,印完指印,便将纸张推给余向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