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秋不杀他,卿秋知道,他就算活著也闹不出风浪。
迟久闭上眼。
粗喘著,满脑子都是肠子流到他脚边的湿润。
他的噩梦里又多了具尸体。
还多了新的卿秋。
迟久吐得天昏地暗,他吐不出东西,可生理性的噁心戒不掉。
失眠,头晕,腿软。
迟久晕过去。
再睁眼,厢房,迎面而来是一双温柔的嗓音。
“你怎么了?”
一股柔柔的脂粉味。
迟久看过去,少女穿著大红戏服,坐在他面前的小椅子上。
杏脸桃腮,明眸善睞,冰肌玉骨。
迟久腾地红了脸。
低著脑袋,半晌,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生。
但漂亮又对他和善的,少有。
迟久莫名想起阿伯。
他发呆,少女不催他,对著小铜镜调整云鬢间的珠釵。
“你方才晕倒在路边,是生病了吗?”
少女柔荑温软,涂著胭色丹蔻,带著叮噹银环。
指尖抚过眉眼,色水袖上一股柔柔的脂粉味。
噩梦中青袖上的铁锈味被冲淡。
迟久低下头,轻声说:
“肚子疼。”
他总被欺负,对人善恶敏锐,少女是继阿伯后第二个对他温柔的人。
迟久头脑晕眩。
带著鼻音,像小孩,对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撒起了娇。
少女一愣,没说什么,笑了。
“你像我妹妹一样。”
一碟点心,小巧精致,清甜沁人。
迟久狼吞虎咽。
少女托著杏腮,明眸微弯,语笑嫣然。
“他们说你叫九九?那我叫你小九好不好?”
迟久热得发闷。
他不喜欢別人叫他“九九”,像在叫土狗。
可少女不同。
柔柔的,吴儂软语的腔调。
像阿伯哄他。
迟久捏著糕点,低著头,没有做出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