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天枢旋即抬手,轻拍谢青梧肩头,笑声带著几分调侃:
“少年意气,志存高远,好事!虽说万载以降,未曾听闻新寂灭法宝降世,但有你谢大天骄在,千年后未始不能开此先河!”
陆归尘亦被其豪气感染,目光灼灼,頷首道:“青梧所言,亦非全无道理。既已有五件寂灭神物存世,缘何后人便不能再造?”
万天枢收敛笑意,话锋一转,多了几分持重:“陆兄,我与青梧背靠大宗,器盟背后亦有我等宗门手眼。璇璣虽属器盟一员,此番授你诸多秘传,恐终须立下法契约束。”
陆归尘淡然一笑,执壶为三人续酒,语气平静无波:“早有思量。即便真有用我之处,也是几百载后之局。况且,”
他举杯浅饮,“没有法契束缚,我璇璣小宗又能遁去何方?弹丸之地,尚不及清玄城广袤,兴亡不过是他人一念之间。”
炉中炭火渐微,三人饮谈不绝。
星光隱去,东方泛白,方各自驱散残余酒气,往经阁而去。
午后,传道殿內。
炼山河的讲述不再如从前般环环相扣,答疑解惑。
他恍若自言自语,声音不高不低,絮絮叨叨,於宏大处游曳:
“规则之力……玄之又玄,乃天地经纬……”
“因果之链……牵一髮而动万机……”
“无视时空,如虚蹈影……”
“修正现世……一念万象更移……”
字字珠璣,却又重如山岳。陆归尘凝神细听,平生第一次,竟觉字字明白却句句难解,只得强提心神一一记下,以待后悟。
终於,语声止歇。
炼山河抬眸,扫过下方一片茫然的面庞,那些往日的天才此刻尽失神采。
他捋了捋鬍鬚,唇角微咧,仿佛在安抚也像在自嘲:
“莫这般看著老道!老道自知你们如坠云雾。呵,实则,老道也未尽洞悉。只是,老祖宗们有旨意,让老道来与你等念叨念叨。”
语罢,袍袖一拂,三十六道清光如星落,精准悬停於各人胸前,化作一枚枚玉简。
“拿回去,自行参悟吧。若有不解,莫来问我。老道所述,只是老道所悟,可能与你等自身之道相悖,反而不美了!”
他语重心长补了句:“各家有各家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菩提。”
言毕,他重又执起那只金黄葫芦,往琉璃杯中注满琼浆。一饮而尽后,竟隨手將那剔透的杯子向眾人头顶轻拋而去。
琉璃杯悬於半空,天光透入,散射出七彩光晕,滴溜溜旋转著,恍如一颗凝固的水滴。
炼山河右手虚抓,三支小巧的银白飞剑凭空浮现於掌心。他屈指轻弹。
倏!倏!倏!三剑各朝不同方向激射——一向上,直刺殿顶;一向下,斜扎地面;另一支,竟诡异地射向他自身背后!
银光乍现,旋即凭空隱没,仿佛从未存在过。大殿內只余琉璃杯无声旋转的残影。
十余息后,万籟俱寂——咻!咻!咻!三道微不可查的银白轨跡骤然自虚无中浮现,不知其从何来!
清脆的碰撞声几乎同时响起!三支飞剑竟在琉璃杯旋转的同一点,不分先后地精准命中!
便在此时,炼山河的身形连同那石案、道磬、葫芦、酒杯,一併悄然淡去,如墨入水,了无痕跡。
唯有他最后的话语,迴荡在空旷的殿宇之中:
“此虽非真『必中,倒也差相仿佛。。。。。。尔等好生研习。。。。。。六月十五日,终考!
录前二十四,授筑基期进修令,持此令者,他日筑基功成,仍可重入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