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从大殿顶部投下,投射在炼老道身上,如梦似幻般不真实。
被点中的万天枢却是心中微凛,面上却沉静如水:
“晚辈见过炼前辈。符师祖他老人家道法精深,晚辈仅蒙师门赐法,未得亲授,若有谬误,乃是晚辈学艺不精,与师祖无关。”
“呦,小子可以,挺会维护符老道名声的。且莫要废话,赶快说来。”
“是,前辈。依宗门典籍所载,领域非控一地之谓,而是指在法宝或大阵笼罩之处,掌域者可临时篡改一方法则。高深莫测者,甚至能动摇五行生剋、干涉时空流转。”万天枢清晰答道。
“嗯,见识尚可。”炼山河微微頷首,又自斟半杯琼浆,目光移向另一处,“陆归尘,听闻你乃器道千年奇才。你又作何理解?”
陆归尘拱手:“前辈谬讚,坊间传言不足採信,晚辈见识浅陋。”
“別废话!直言便是!你们这些晚辈,忒不痛快…”炼山河语带一丝不耐。
一旁的谢青梧低头掩嘴偷笑。
陆归尘只得回道:“晚辈以为,所谓领域,实乃掌域者意识所化之境。在此境中,当有全知之视角,可暂断因果之链,令形意互转,有无相生……”
“好一个『见识浅陋!讲得深入浅出,书没少读。”炼山河眼中闪过一丝讚许,打断了陆归尘的自谦,目光转向下一位,“刘靖风,你清玄宗,又是如何阐述?”
偌大的传道殿內,炼山河竟一一点过三十六人之名,令其各自阐述对“领域”的初悟。
及至殿外天光渐暗,琉璃杯已空数回,这“领域”之论,才在眾弟子各异的见解中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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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归尘恍如重歷前世求学时光:晨起枯坐经阁,穷经皓首;午后则入殿中,恭聆高人道法释疑;至若夜幕垂落,谢青梧一行便常来閒聚。
四月的最后一天,讲道甫毕,炼老道悠然盘坐半空,將杯中琼浆一饮而尽,玉磬余音尚裊裊於殿。他目光微垂,扫过下方眾弟子,轻语道:
“明日午后,老道开讲『必中。”
万天枢与谢青梧似有默契,隨陆归尘一同回了藏锋阁。
杂役已將三人份的灵食送至,万、陆二人亦各自从储物袋中取出珍藏的灵酒,案上杯盏交映。
酒过三巡,谢青梧抿了抿唇,眼中带了几分好奇:“你们说,炼真君盏中是何等仙酿?第一天来时他不是说是用三阶极品法宝换来的么,不知饮一杯能否抵上我一年苦修?”
万天枢摇头失笑,温言道:
“你还是莫存妄念了!那般蕴天地至纯灵力的琼浆,非元婴之躯难以承受。
我等链气小修贸然饮之,莫说增进修为,只怕经脉丹田顷刻间便要承受不住,碎裂崩塌。世间灵物妙药,莫不是等阶相適方可驾驭。
也就食灵一属算得天佑,或许强横几分,方能炼化高一两阶之物。”
陆归尘执杯沉吟片刻,望向万天枢:“万兄,『必中二字,典籍间多语焉不详。以你见识,作何理解?”
万天枢放下酒盏,目光转向陆归尘,反问之意瞭然:“我先问陆兄一个问题,以陆兄慧眼,器盟行的老祖宗们意志,所谋者究竟为何?”
陆归尘眸光微凝,却是侧首看向谢青梧:“你有个大真君的爹,可听说过什么?”
谢青梧耸肩,浑不在意:“我爹行踪飘渺,数年难见一面。我是问过我娘,她早先只说或与天泽海战局有关,如今却也坦言不知了,据说是上面那些老祖宗的意思。”
陆归尘指尖轻抚杯沿,沉吟道:
“破法、破妄、领域、必中……此四环相扣。『必中一出,已然昭示,我们绝非破阵首选,所求者,依旧是『器之一道,炼製某种法宝!
那么何等法宝,需兼具破法之锋、破妄之眼、领域之界,尤其那玄之又玄的『必中之能?”
他顿了顿,语带深意,“寻常灵宝纵有器灵,言前三者或可,但谁敢言那縹緲难及的『必中?”
万天枢与陆归尘对视一眼,皆感此事如雾中看,一时难有定论。
“哈!”谢青梧忽地一笑,星眸闪烁,语出惊人,“难不成是让咱们去炼那传说中能毁天灭地的寂灭级法宝?!”
此话一出,陆、万二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