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说话了。
“你於崇禎元年中试,我父皇钦点你为进士,你难道都忘了不成!”
崇禎元年,崇禎皇帝十七岁。
这个少年,是崇禎二年生人,十六岁。
洞房烛夜,金榜题名时。史可法如何会忘记自己高中进士之景。
少年的一句质问,打开了史可法沉寂已久的记忆闸门。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十七年前那位端坐明堂的少年天子。
“殿下。”
史可法一跃跳下船,踩著岸边浅水跑到少年船边,重重的叩首在地。
“南京兵部尚书臣史可法,参见太子殿下。”
史可法的官服湿了,是被江水浸湿的,更是被泪水打湿的。
“是太子殿下。”人群中传来了议论声。
“不是说太子殿下遇难了吗?”
“太子殿下到了南京,为何事先无人通稟?”
岸上群臣还在议论之时,有一人跟在史可法身后,已然跪在水中。
“总督凤庐等处军务,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臣马士英,参见殿下。”
马士英反应很快。
张慎言、高宏图等一眾东林党確认是太子殿下后,心里就跟开了两扇门似的。
当年国本之爭,东林党人就和福王一脉结了仇。
若是福王真的当上了皇帝,备不住就要清算东林党,所以他们才会提出拥立潞王。
结果四位总兵支持福王,人家手里有兵,他们也只能捏著鼻子认了。
如今太子殿下来了,皇位就轮不到福王。
东林党人是发自肺腑的跪倒在地,高呼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本就见过太子朱慈烺的忻城伯赵之龙,跪了下去,连带著南京的勛贵也跪了下去,“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船上,其他三位总兵还在观望,只听得耳边一阵水声,黄得功已经跳船。
水道上有漕运衙门的运军,岸上有南京京营的官军,又有黄得功转头
三人一碰眼神,跟著也了下去。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四大总兵,认了太子。
朱由崧微微抬起的左脚尖早已放回。
他看看自己,看看太子,看看近在咫尺的江岸,看看远处依稀可见的南京城。
皇位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国本之爭,福王一脉,终究是与大位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