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內阁值房中,首辅史可法发出一声重重的嘆息。
紧临史可法的高宏图见状,问道:“宪之,这是怎么了?”
史可法將一份奏疏递了过去,“兴济伯高杰上奏,军队欠餉数月,军心溃散,请求朝廷先行拨付军餉十万两,以振军心。”
王鐸冷哼一声,“烂橘子就是烂橘子。”
“流寇出身的人,果然指望不上。竟然在这种关头,要挟朝廷。”
看过奏疏的高宏图接著又递给王鐸,“依我看,高杰,压根就不想移驻凤阳。”
“从他的动作来看,像是瞄著扬州去的。”
飞速瀏览一遍的王鐸將奏疏放在书案上,“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扬州是好地方,他高杰长得不美,想的还挺美。”
“凤阳是我大明朝的龙兴之地,让他一个流寇出身的將领去镇守,已经是皇恩浩荡了。没想到,高杰竟然蹬鼻子上脸。”
扬州是漕运重镇,繁华,富庶,是好地方。
凤阳是大明朝的龙兴之地,对於大明朝来说,凤阳的確是好地方。
但是,这两个好地方哪个更好呢?
毫无疑问,当然是扬州。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这句鼓词,形成於清朝。本意是借明讽清,
那么明朝的凤阳是个好地方吗?
未必。
如果凤阳真的是个好地方的话,朱元璋的一家老小也不至於全都饿死。最起码在元末明初那个时间点是这样。
崇禎八年,流寇攻入凤阳,大肆劫掠,连老朱家的祖坟都刨了。
此时的凤阳府,不仅千疮百孔,而且还处於与闯军交锋的前线,绝称不上是什么好地方。
高杰虽然没读过几本书,可是,帐,他还是会算的。
“扬州绝不可能给他。”高宏图说的很坚决。
“皇上对高杰恩宠有加,这傢伙狮子大开口,当真是贼性不改。”
“恩宠有加,有什么用。”王鐸的语气中带著几分讥讽。
內阁的五位阁臣,诚意伯刘孔炤去巡视江防,马士英奉旨入宫召对,剩下的三位阁臣,全都是东林党。
都是自己人,王鐸说起话来,就也没有那么多忌讳。
“先是让福王收了高杰的长子高元爵为义子,接著又是封伯爵,又是让镇守一方。”
“结果呢,落有意,流水无情。”
“咱们的这位皇上,太年轻。做起事情来,过於天真啦。”
“觉斯兄,慎言。”史可法出声拦了王鐸。
作为典型的儒家士大夫,史可法觉得自己有义务维护君主形象,哪怕是在人后。
殊不知,史可法的这一声,嚇坏了王鐸。
他以为是有人来了,忙的四下查看。
自己的话要是被皇帝听去,就算皇帝本人宽宏大量,不予计较,马士英也不会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確认无人后,王鐸悬上去的心,这才落下。
“宪之,你哪都好,唯独一点,太古板。”
“不提高杰的事,就说江北防务的事。皇上推翻了你江北四镇的议案,可皇上所设防线,与江北四镇的议案,能有多少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