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非万死,无以为报。”
朱慈烺放下手中奏疏,“人皆只有一条命,何来万死?”
杨维垣不卑不亢,“臣窃以为,死国事,一死可抵万死。”
朱慈烺淡淡一笑,“太史公有言:人固有一死,或轻於鸿毛,或重於泰山。”
“然,鸿毛虽轻可借风力遨游,泰山虽重却寸步难行”
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戴罪多年的杨维垣宛如鸿毛之轻,他当然想藉助皇帝这股东风遨游。
“太史公亦有言: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成一家之言,司马迁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杨维垣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两淮盐政只能是一家之言。
一家之言,自然只能是皇帝的一家之言。
“卿到两淮之后,打算如何做?”
杨维垣知道,皇帝这是有指示。
但自己不能傻等著皇帝指示,必须得有自己的想法。
不然,容易被打上无能、无主见的標籤。
“臣以为,当先从盐引入手。”
“按照太祖定下的规制,一引为二百斤。可隨著盐政崩坏,一引之数不断增加。如今,已达五百斤。”
杨为垣话没有说完全,但朱慈烺已经接收了全部的信息。
盐引,有很多都握在藩王、勛贵的手里。
以往,这些贵胄朝廷不好动。
一个不好动,那就都没法动。
如今,北京的勛贵近乎团灭,藩王也是死的死,逃得逃。
剩下的那些握有盐引的商人,就好办多了。
就算那些商人背后有官宦背景,杨维垣也有把握能敲出钱来。
“卿受命巡查两淮盐政,朕是放心的。”
杨维垣明白,皇帝这是在问每年可得的盐税数字。
这玩意,说多了不行,要是办不到就麻烦了。
说少了也不行。
崇禎初,两淮盐课不过五十余万两。
经崇禎皇帝大力整顿,两淮盐盐课每年已达一百五十万两。
自己这次巡查两淮盐政,每年所得的盐课绝不能少於一百五十万两。
“天下之盐,半出两淮。臣预计,每年至少可得盐课二百万两。”
这个数字,倒不是杨维垣胡诌的。嘉靖年间的两淮盐课,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数字。
“卿办事,朕是放心的。”
“京营整训时,正好多出一千人。两淮盐政繁琐多事,卿就將这些人带上吧,让他们帮著打打下手。”
杨维垣心头一震,给我配备一千人的卫队,二百万两盐税,怕是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