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淡淡地回道:“我已经告诉爸爸,是我在外祖父母家找到了一批古董藏品,你作为好心的母亲的故交,和识货的商人,帮我大价钱卖出了这批古董。”
少年转头定定地看着她,继续说:“秦娆,我请求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告诉我父亲和舅舅,我们之间的交易。我不怕自己身败名裂,我只是不想让父亲和舅舅觉得内疚。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自己承担。”
秦娆闻言,心里很是不可思议,她挑眉笑道:“宝贝,你这是要当圣人啊。”
看到车后视镜里,少年标致昳丽的面容,仿佛一朵绝世独立的空谷幽兰盛开在淡如烟雾般的哀愁里。
秦娆红唇微弯,她不容反驳地说:“好,我答应你。但是宝贝,从今天开始,你就没有再拒绝的权利了。你,是我的人了。”
……
第二天,云遥要送舅舅回R国了。
舅舅小女儿的伤情有些严重,舅妈一个人在R国无法兼顾照顾孩子和工作,舅舅必须要走了。
其实,自从那天阳台事件后,云遥和舅舅之间的氛围就有些奇怪。
云遥知道,舅舅对那天他和秦娆在阳台发生的事是有怀疑的,但由于并没有实打实的看到什么情景,舅舅又不好直接去质问他或秦娆。
只是这几日,舅舅每每看过来的复杂目光,想问却不好开口的样子,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或许是以为他早恋,喜欢上了比自己大很多的母亲的故交?
云遥自嘲地笑了笑,他什么也没法解释。
他确实有过一段可以被大人称之为“早。恋”的经历,但那是少年少女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结果,并不是像秦娆这样非正常的交杂着金钱和逼迫的关系。
云遥帮舅舅收拾好了行李,为舅舅的伤腿重新换好了新的绷带。
沉默了好几天的舅舅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阿遥,舅舅想了好几天,还是觉得,让你一个人留在这不太好。你妈妈就你一个孩子,我得照顾好你,你还是跟舅舅一起走吧?”
“至于你爸爸,我们每年飞回来探望几次也没什么大问题。”
舅舅拍了拍少年,很是有些忧虑,“比起你爸爸,舅舅反而更担心你。你这孩子,从小就招人喜欢,当年什么小姑娘大姐姐的都往你外婆家跑,就想跟你一起玩。你外婆是文化人,看你被她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还开玩笑说了个成语,叫什么‘看杀卫玠’,你母亲当时还在那笑,我就说什么看杀之类的听着不像好话不吉利啊,你外婆就笑骂了我句说我不读书,你母亲还安慰我说你身体健康不会被‘看杀’……”
想起当年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舅舅眼带泪光,他不好意思地低头抹了把脸。
其实云遥已经记不得小时候还有个这样的事情,但听舅舅絮絮叨叨的话语,他内心又充满了温暖。仿佛又回到外公外婆和妈妈都还在世的时候,那样的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只是琉璃易碎彩云散。幸福好像如梦倒影,只能在追忆中寻找。
云遥想,他总得面对现实,总要背负起他的责任。哪怕这现实和责任沉重得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抱了抱舅舅,温和却坚定地说:“舅舅,谢谢你。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我能自己做决定了。其实我一直没有跟你和舅妈说,爸爸在牢里的精神状态其实不太好,我是不可能这时候离开他到国外去的。”
他吸了吸鼻子:“以后……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和舅妈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再聚在一起。”
……
云遥最后还是在机场送走了舅舅。那时已是日落黄昏,如血的残阳横亘在在辽阔的天边。
天尽头,连成一片的火烧云斑斑驳驳的映照在少年的眼中,凄冷而浓艳。
在此后身不由己颠沛流离的岁月里,这一幕常常出现在云遥的梦中,仿佛凝结的琥珀定格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