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诚意侯府她面上镇定自若,实际手心早冒出冷汗,此刻一见热气腾腾的饭菜,薛灵玥的肚子立刻不争气的叫了几声。
成珏口中含着粥,见她来了,忙示意人再上些果子,将菜向薛灵玥面前推了推,才含糊不清道:“一晚上找不见人,忙什么呢?”
“段大人,”薛灵玥杏眼睁得大大的,压低了嗓子:“和陈夕……”她两个指尖微微对碰。
成珏手里的勺子咣当滑进碗里:“啊?”
她音量颇大,顿时引起周围一圈人的注意。薛灵玥跳过来捂住成珏的嘴,小手放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成珏眨巴着眼睛,乖乖地点了点头。
“不知大人们如何处置,但她这官位肯定是保不住了,”薛灵玥脑袋凑到成珏旁边:“眼下还在屋里关着呢。”
成珏小心试探地指了指薛灵玥。
“我也是无意中撞见的,”薛灵玥没瞒着,嘴巴一嘟悄声道:“你说凭什么不把段大人也抓起来?”
成珏眼疾手快抓起一个果子塞进薛灵玥嘴里,压低了嗓子:“这事儿是咱们能问的!”
见薛灵玥顺势咀嚼起那油香酥脆的果子,成珏松了口气:“咱还是先说说案子,昨日我查到今岁上元节淮南节度使进京,照例给淮南王送年礼,其中就有几块上乘的南洲古墨。你我今日一同登门拜会,看能否有新的线索。”
薛灵玥吃得半张小脸都埋在碗里,“我昨日问的铺子掌柜也说南方尚可做此类的墨,这淮南王什么来头?”
成珏清清嗓子:“这淮南王并非太祖血脉,他母亲是太祖义姐,有大功于我朝,故而当年太祖称帝时,册封其为淮南王,但他手中并无实权,也不在朝中为官,只有个名存实亡的头衔罢了。”
“淮南王为人亦十分低调,深居简出,除了宫中饮宴,几乎不与朝臣宗室来往,故而京中许多人家都与他不甚相熟,要不是淮南节度使张扬浮夸,只怕这墨的事情还传不出来。”
“听起来他的处境,性格均与越王很像?”薛灵玥学会了举一反三。
成珏道:“没错,只不过越王是太祖血脉,又好书画,常常在乡野间以画会友。”
“那淮南王后宅是什么情形?”薛灵玥越问越起劲。
成珏也想到了助兴的菟丝子,面色微动:“至今未曾听说他有子嗣。”
出身权贵,喜好文墨,却鲜少露面,而且身体虚弱,薛灵玥乐得就差将筷子拍在桌上了。
春光明媚,花枝繁茂,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微微春风之下,一颗苍翠紧蹙大如伞盖的几人高榕树上,趴着一长一短两“条”人影。
薛灵玥口中叼着狗尾巴草鲜嫩的根茎,小心地挪动着被树干隔得僵硬的腰腹。
“疼的话换我试试。”成珏趴在她下方一层枝干上,抬头询问。
薛灵玥勉强腾出一只手摇了摇:“不用,我能行。”她身量比成珏小,换人更麻烦。
这颗榕树生得极好,几乎能将淮南王府后院尽收眼底。她与成珏已经在树上趴了个把时辰,目睹了淮南王从梳洗到打拳,再到用早膳的全部过程。这会儿他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袍,在庭院中作画。
薛灵玥趴得太久,嘴巴无聊,不住地说话:“好像画了只王八呀……哎呦不对不对,是鲤鱼,我瞧出来了,跃龙门呢。”
“就没点有用的吗?”成珏气得直咬牙,她现在连淮南王早上喝了几口粥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