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时安大踏步离开,方才母后提起生辰宴,倒叫她想起宋晏晅所说的大礼,心中不禁隐隐期待着明日的到来。
轿撵刚落下,外面便传来春桃的声音,素来内敛的春桃此刻声音竟是压不住的雀跃,她道:“主子,宋夫人的信。”
闵时安连忙跳下轿撵,接过信件后,边走边拆,短短一页信纸,她看不够似地来回翻看。
时安亲启。
我知晓你与兄长赈灾时,事情已经临近尾声,随即便有些自责,恨自己怨天尤人,以至于两位最亲近的人,赶赴洪流都尚未可知。
你往日来信我挑灯夜读,心下感慨万千,凝于笔尖却又无从下手,贫瘠的文字表达不出我对你的挂念,也只好想到什么便写下什么。
我一切都好,怀中的两个崽子生龙活虎,只是随着月份见长,我对许多事愈发力不从心,好在府上一应俱全,日子也便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着,花前月下得以消遣。
山高路远,我再不能见你,每每思及此便悲痛万分,提笔之时所思所想,尽是你我幼时至今相伴场景,历历在目,犹不敢忘。
佳日将近,恭祝你又长一岁,信件我会派人快马加鞭先行送去,生辰礼随后便到,还望你不要怪我误了时辰,此生得以与你相识相交,便再无憾事。
惟愿你日后平平安安,事事遂心如意。
对了,时安,我昨日又梦见远戈了。
宋汀兰留。
闵时安坐在书案前,蹙着眉又将信件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最初的喜悦被抛之脑后,她越读这封信越觉不对。
虽说内容稀松平常,可她看完只觉揪心疼痛。
恰逢宋汀兰临盆在即,她匆匆回了信,便派春桃亲自带着产婆替她上北丰走一趟。
“小桃,务必要照顾好汀兰,她怀着身孕,你定要多加小心,如有不测,记得一切以汀兰的安危为先。”
闵时安把信件递给春桃,不放心地继续叮嘱道:“切记,一切要以汀兰的安危为先。”
春桃点头称是,应道:“谨遵主子吩咐。”
主子没有明说,但春桃跟了主子这么久,自然也第一时间便会意,那句话的意思便是说,必要时刻可以舍弃孩子,但必须要保证宋夫人的性命。
闵时安心事重重地睡下了,她紧紧皱着眉头,梦中也不得安眠。
天还未亮,她便被宋晏晅吵醒。
闵时安揉了揉眉心,眼下泛着浓重的乌青,她耳边一阵嗡鸣,以至于没听清楚眼前人在说些什么。
“什么?”
宋晟为她沏了杯凉茶,放至她眼前,温声应道:“臣说,臣离京稍久,有些人不太安分,劳烦殿下替臣料理,臣感激不尽。”
闵时安端起凉茶,水面上倒映出她困倦的面容,她抿了一小口,便把茶杯放下,有些惊异道:“宋晏晅,你没睡醒?”
“且不说我没有权利替你解决麻烦,便说你想弄死谁,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何必来为难我。”
“如果你单为此事来扰我清梦,宋晏晅,我饶不了你。”
宋晟轻笑一声,起身绕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按着。
他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殿下,稍后跟臣进宫。”
闵时安不知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想拒绝,但她转念一想,昨日二人才互通心意,现下就将人拒之千里之外,未免太过无情。
她有些无奈道:“好了好了,我跟你走便是。”
三刻钟后。
闵时安看着眼前的圣旨,脑子瞬时便清醒了,她瞪大眼睛,缓了好半晌才低声道:“宋晏晅,你疯了!”
“国之大事,岂容你我儿戏?!”
只见那明黄的圣旨之上,赫然写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身体欠佳,于政事有心无力,三公主永康公主德才兼备,仁孝聪敏,明达治体,习于政务,久孚众望。
现令永康公主以皇太女身份监国,掌大靳内外政务,代朕亲临朝政,皇太女之命即为朕之所言,百官不得有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