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崇三十八年秋八月御笔。
甚至于圣旨上的笔迹,尽管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但她对宋晏晅的字迹太过了解,仔细看过便看出那是他所仿照的,她那懦弱的父皇的笔迹。
这厮这么嚣张。
“殿下,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闵时安沉默下去。
她的内心陷入纠结,是啊,这确实距她的目标更近了一步,可如此唾手可得的方式,真的是她期望的吗?
在她的预想内,应当是她逐步往上爬,将权利渐渐掌握在手中,待大权在握无人再能撼动她的位置时,顺理成章坐上那个位置。
可现在算什么?
她的表情变化被宋晟尽收眼底。
宋晟的手揽住她的腰,慢条斯理道:“我的殿下,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不过是为你提供一个契机。”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循循善诱道:“可最终能否再进一步,还要看殿下的本事。”
“喜怒不形于色,殿下,一个优秀的上位者是不会让旁人看出其内心真实想法的。”
“我的好时安,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闵时安闻言绷住脸,踮着脚尖手指屈起,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扣,声音毫无起伏道:“那只是你罢了。”
“旁人哪有你这么厉害,能一眼看透我在想什么。”
她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询问道:“我知晓了,你方才说的不安分的人,有名单吗?你希望我如何处理?”
被夸了的宋晟眉梢眼角都沾染上了笑意,他温声道:“全凭殿下做主。”
“至于是哪些人,就要殿下自行观察了。”
闵时安不由得轻笑出声,她拉长声音,半真半假抱怨道:“某些人好生严格,一点风声也不肯透露。”
“去吧,时安。”
*
太监宣读完圣旨后,众人一片哗然。
但见站在首位的录尚书事大人都无动于衷,武文百官谁也不敢率先出声,于是偌大的殿堂内,竟无一人敢言。
闵时安不动声色扫视一圈,身处高位的优势此时便展现出来,每个人即便是再细微的动作,在她眼中也无所遁形。
她轻抬下巴,眼神淡然,她没有刻意摆什么架子,但当她黄袍加身的那一刻,周身便已充斥着皇家威严。
“诸位不必拘谨,往日上朝是什么流程,今日照常便好。”
不明所以的众人仍旧谁也没敢出声。
而宋晟打定了主意要历练她,同样作壁上观,垂首站在最前方,好似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闵时安也不急,她神色未变,只是声音稍沉几分,带着些许不悦,道:“诸位若无事可禀,那便退朝。”
既然宋晏晅说过,有人不安分,那这次上朝必然不会太过于风平浪静。
她敢说退朝,一方面也确实不急于这一时,另一方面也是让众人知晓,她不是好拿捏的傀儡。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人按捺不住,走上前行礼过后道:“回禀皇太女殿下,臣有本启奏。”
“准奏。”
闵时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感到十分讶异,她实属没有料到,率先出头的人,居然还是位“相熟的人”。